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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三


  楊炎木然說道:「不錯。死了!」慕容垂放下心上一塊石頭,又複大言炎炎:「丹丘、孟華都不在白駝山主眼內,何況一個受過重傷的女人?這臭婆娘縱然還在人間,咱們的大師兄出馬已是綽綽有餘。甚至咱們兩個湊合湊合,料想也足夠對付她了。」

  楊炎冷冷道:「是嗎?不過,你們好像還忘記了一個人!」司空照慕容垂齊聲問道:「誰?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們大概已經知道『小妖女』的母親就是靈鷲峰的『龍老怪』的女兒吧?她的母親雖然死了,她的外公可沒有死!」

  司空照吃一驚道:「你這樣說,難道那龍老怪已經來了這裡?據我所知,龍老怪自從隱居靈鷲峰之後,迄今少說也五十年,從來未下過山的!」

  楊炎說道:「他並沒下山,不過──」

  司空照連忙問道:「不過什麼?」

  楊炎說道:「當年他雖然不滿意女兒的婚事,但無論如何,總是骨肉之親,怎能讓別人欺侮他的外孫女兒!」

  司空照道:「你剛才又說他並沒下山?」

  楊炎說道:「不錯,他是沒有下山,但卻另外有人替他下山了。」

  司空照道:「那人是誰?」

  楊炎說道:「他的徒弟。」

  司空照再問:「他的徒弟是誰?」

  楊炎緩緩說道:「聽說是天山派的叛徒楊炎。他離開天山之後,拜那龍老怪為師。」司空照和慕容垂聽了,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。

  楊炎說道:「有什麼這樣好笑?」

  慕容垂道:「楊炎這小子曾經打傷他的本門師叔石天行,這件事我也聽說了。不過這是石天行自己不濟事,並非楊炎武功高明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石天行名列天山四大弟子之首,這『不濟事』的三字評語,似乎有點過份吧?」

  慕容垂道:「天山四大弟子又怎麼樣,總比不上丹丘生師徒吧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楊炎能夠打傷石天行,卻給孟華所擒,依此推斷,石天行的武功當然是遠遠比不上丹丘生。」

  慕容垂哈哈笑道:「你懂得依理推斷,那你就應該明白我們為什麼好笑了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我還是不懂!」

  慕容垂皺眉道:「你怎的這樣蠢!你試想想,丹丘孟華,何足道哉!丹丘生和孟華都不放在我們眼內,何況是曾被孟華所擒的那個小子!」

  楊炎點了點頭,說道:「哦,原來是這樣比較。如此說來,對付楊炎,是用不著你們的師父出馬了?」

  慕容垂又是好氣,又是好笑,說道:「你的見識真是太淺陋了!楊炎這小子若然碰上了我,我都能夠手到擒來,連大師兄都不用出馬,更不要說要驚動我們的師父了!」

  楊炎這才裝作鬆口氣道:「我本來是崆峒派一個微不足道的弟子,你說我見識淺陋,這是一點都不錯的。我給楊炎的惡名嚇住了,但如今我知道你們的武功如此高明,我就放心啦。」

  慕容垂看看天色,說道:「怎的彭大遒這班人還不見來,不如咱們先上這座山峰等候大師兄吧。雲老弟,你緊緊跟在我們後面,你上不去我們可以扶你一把。」

  楊炎裝作喜出望外的樣子說道:「多謝兩位照料,說老實話,要我爬上這座巉岩,我可當真有點害怕。」

  慕容垂走在前面,不時回頭,看見楊炎走得雖然頗為吃力,但還是能夠亦步亦趨,心裡想道:「這小子的輕功倒還不壞。」

  峭壁巉崖,越上越險。到了最危險之處,連慕容垂都已無法施展輕功,更莫說照顧楊炎了。不過只要能夠騰身翻過這最後的一丈多高的峭壁,就可以踏足平臺。但問題在於,峭壁光滑如鏡,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可以借力的立足之點。

  險峻出乎慕容垂意料之外,他吸了一口涼氣,心想:「幸虧我練成了金剛指力,否則這次只怕是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!」說道:「師兄,你幫幫雲老弟的忙。雲老弟,要是你當真上不來的話,那也不要勉強,待我們上到上面,再用繩子吊你上來。」

  他一面說話,一面使出金剛指力,五指插入石壁。此時他已是必須全神貫注,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,那裡還敢回頭一望?

  話猶未了,忽聽得呼的一聲,勁風颯然,好像一隻大鳥從他頭頂飛過。他以指力支持懸空的身體,一個鷂子翻身,躍上這座巉崖,待到腳踏實地,方敢定睛觀看。

  只見楊炎已是笑吟吟的站在他的面前。神態從容,衣裳都沒沾上半點污泥。司空照亦已上來,比起滿頭大汗的師弟,他是從容得多,但若和楊炎相比,顯然還是有所不如。

  司空照冷冷說道:「師弟,你走了眼了!」

  慕容垂面紅耳熱,說道:「雲老弟,你的輕功真俊!」

  楊炎哈哈一笑,說道:「雕蟲小技,何足道哉?要是我有資格說一句:丹丘孟華,何足道哉?那才是真正的好功夫呢。」

  司空照聽出有點不對,雙眼盯著楊炎說道:「有資格說這句話的,當今之世,本來也只有一個人,就是我們的師父。老弟,你的心頭未免太高了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是麼?」忽地雙臂張開,攔在他們前面,說道:「兩位且慢上山。」

  司空照怔了一怔,說道:「雲老弟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楊炎淡淡說道:「沒什麼,你們屢次誇言,丹丘孟華,何足道哉?我可有點不敢相信。」

  司空照道:「小兄弟,你弄錯了。說這句話的是我們的師父,不是我們。他老人家可不能和你比試,你不相信他有這樣的武功,我們也沒法子。」他老謀深算,看出楊炎身懷絕技,自忖沒有必勝他的把握,便打定了靜觀其變的主意,待看准對方的「路道」之後,方始決定如何對付。

  楊炎說道:「要證明這句話是真是假,白駝山主雖然不在此問,也還是有辦法的!」

  慕容垂可沒有師兄的涵養,聽了此言,大怒喝道:「好個狂妄小子,你是什麼東西,膽敢懷疑我們師父的武功!好,你說吧,你要怎樣才能相信?」

  楊炎不理他的咆哮,慢條斯理的說道:「容易得很,由我來和你們比試一下就行!」

  慕容垂氣極怒極,反而哈哈大笑,說道:「你這小子要和我比試武功?嘿嘿,真是可笑啊、可笑!」

  楊炎冷冷說道:「這有什麼好笑?不錯,你們的武功當然比不上你們的師父,但我只是崆峒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弟子,比起掌門人丹丘生和大師兄孟華,武功差得更遠。要是你們能夠打贏我,我就相信你們的師父確是勝過丹丘生和孟華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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