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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六


  「慕容垂的師兄司空照答道:我們可不敢妄列白駝山主的門牆,只不過在他座下執役多年,蒙他破例開恩教了我們三天武功。他老人家知道你們的心願,以是特地叫我們來至主山,代他老人家傳話。你們有了這個強援,何愁對付不了丹丘生、孟華,他老人家還答應你們,可以扶助你們中的一個做崆峒派的掌門呢。

  「說至此處,他伸出手掌在那塊石頭上一抹,說道:這是你們不欲為外人所知的秘密,我替你們抹去了吧!說罷,移開手掌,只見原來的石面一片光滑,字跡都不見了。他這手功夫,可又比他師弟的金剛指力強得多啦。

  「他們只跟白駝山主學過三天功夫,就有如此造詣,我們對他的說話,雖然未敢全信,倒也不能不稍微相信幾分。」

  楊炎冷冷說道:「白駝山主總不會無緣無故幫你們的忙吧?他要你們答應什麼條件?」勞福庇面有愧色,默然不語。

  楊炎說道:「你不好意思說,我替你們說吧。是不是要你們今後唯白駝山主之命是聽?」勞福庇道:「他們還要我的哥哥以未來崆峒派掌門人的身份,奉白駝山為宗主。」

  楊炎冷笑道:「原來你們找到了這樣一個大靠山,你們有求於人,怪不得也要心甘情願的受人驅使了!」

  勞福庇苦笑道:「我們縱不甘心,又能怎樣?他知道了我們的秘密,威脅利誘,雙管齊下,我們若不屈從,只怕立即就要招致身敗名裂之禍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們是自願投靠白駝山主也好,是為勢所逼也好,這都與我無關,我也沒有工夫去理會你們的閒事。我只想知道,這次他們要你來到張掖來又是怎麼一回事情?」

  勞福庇道:「這次是白駝山主差遣慕容垂來通知我們的。他沒說什麼,只叫我們先到蘭州和彭大遒會合,在未見到彭大遒之前,我們對那小妖女實是一無所知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彭大遒是否白駝山的人?」

  勞福庇道:「我們也弄不清楚。慕容垂曾經吩咐我們,叫我們不可在彭大遒的面前談及白駝山的秘密。但他又說,只要我們一見著彭大遒,彭大遒就會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麼來找他的了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白駝山主還約了那些成名的武林人物?他自己會不會親自出馬?」

  勞福庇道:「我不知道。我知道的都已告訴你了。請你放走我的哥哥吧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別心急,多謝你告訴我這許多事情,我也有幾句話想和你說。」

  勞福庇忐忑不安,只好說道:「請楊少俠指教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們不願意孟華當上崆峒派的掌門,最主要的原因是怕孟華所學不純,把崆峒派原來武學弄得非驢非馬,甚至變成天山派的旁支。但你們可曾想過,你們唯白駝山主之命是聽,縱使你的哥哥將來做了掌門,崆峒派也不能由他做主。崆峒山隸屬于白駝山,那不是比做天山派的旁支更為不堪?要做掌門的人,多少也得有點骨氣,豈能俯仰由人?」

  勞福庇汗流浹背,說道:「師門之恥未雪,我們只得暫求瓦全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們崆峒派的內爭我管不著,不過據我看來,孟華也不見得就稀罕做你們崆峒派的掌門。」

  勞福庇道:「他稀不稀罕是他的事,我們卻是不能不防!」

  楊炎繼續說道:「即使你們要對付丹丘生、孟華,似乎也只該由取得同門的擁戴著手。屈服于白駝山主已經不是好漢的行徑了;求助於清廷鷹爪,那更是不齒于天下英雄!」

  勞福庇怔了一怔,說道:「誰說我們求助於清廷鷹爪?楊炎,你要殺我們兄弟儘管下手,可不能這樣詆毀我們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彭大遒就是清廷鷹爪,難道你們真的不知?」

  勞福庇呆了一呆,說道:「李務實也這樣說過,但我們不相信……」楊炎說道:「為什麼你們不信?」勞福庇道:「我們與他相識多年,只知他是一個家道富有,喜歡結交朋友的莊主。」

  楊炎想起了嶽豪,冷笑說道:「你別以為他有財有勢,就不屑於做鷹爪了。正是這樣假仁假義的土豪,才越發想求功名富貴。老實告訴你吧,我捏碎他的琵琶骨,就因為我確實已經知道他是清廷的大內侍衛!」

  勞福庇見他說得如此確鑿,不能不信。當下又是慚愧又是驚慌,說道:「我們是真的不知。你不相信,那你就殺了我吧!」

  楊炎說道:「你們又不是大內侍衛,我為什麼要殺你們?」說至此處,歎了口氣,繼續說道:「我也不是什麼俠義道。再說,即使是大內侍衛,也有好壞之分,又豈能全都殺掉。你放心,我說過的話,仍然算數的。」他口裡說話,心裡卻不禁想道:「彭大遒是壞的大內侍衛,難道我的爹爹就是『好』的大內侍衛嗎?」

  勞福庇喜出望外,說道:「你真的肯放我們兄弟?」

  楊炎說道:「以後你們對付孟華,若是要我幫忙,我也定當助你們一臂之力。我只不過是要告訴你們,縱然對付仇人,也不該不擇手段。比如我吧,我打不過孟華,我就寧願死在他的劍下,決不賣身投靠!」說至此處,淩空運指,十步之外,輕輕一彈,解開了勞福蔭的穴道。

  勞福蔭站了起來,對弟弟怒目而視,斥道:「你丟盡我的面!」勞福庇惶然說道:「哥哥,我只求與你生則同生,死則同死,你若認為我是做錯了事,怎樣處置我,我都甘願。」

  楊炎說道:「勞老大,你有這個弟弟,已經很不錯了。他是為了你才求我的,你要怪他,不如怪我。但你放心,我決不會把你們的秘密告訴別人的。」

  勞福蔭澀聲說道:「楊少俠,你剛才所說的話我都聽見了,多謝你的金玉良言。但我也要告訴你,我之所以苟且偷生,是為了誓雪師門之恥。一旦心願得償,我決不會貪戀掌門之位,定當立時自盡明志,叫你知道,勞某並非沒有骨氣之輩!至於你要助我一臂之力,我心領了,不敢勞煩。」

  楊炎想不到他如此烈性,說道:「我說錯了話,我向你道歉。你又何必如此?」

  勞福蔭不再發言,與弟弟相攜而去。楊炎望著他們的背影下山,不禁搖搖頭,心中苦笑:「怪不得龍爺爺常說『善未易明,理未易察』,這兩個人是好是壞,也真難說得很。」

  楊炎走出樹林,紅日高懸,已是近午時分。心裡想道:「總算得到了一點線索,但可惜勞家兄弟並未見過白駝山主,他的底細仍然未知。」又再想道:「白駝山主的牛皮可是吹得太大,但他的門下有司空照、慕容垂這等人物,他本身的武功亦是不可小覷!他們要和龍靈珠為難,我可得趕快通知她防備才行。」但祁連山綿延數百里,要尋找一個人,談何容易?

  還未走得多遠,忽地又聽得人聲和腳步聲。「你們放心,包在我的身上,替你們把楊炎這小賊擒來,你們把這小賊交給李務實,還怕李務實會難為你們嗎?」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。

  跟著一個人說道:「雲中雙煞,你們得遇貴人,可真是天大的造化了。有穆少俠出頭,還怕什麼梁子不能化解的!即使抓不著楊炎這個小賊,李務實也得給穆少俠面子。」楊炎聽出他的聲音,正是昨晚大肆挖苦雲中雙煞的那個油嘴滑舌傢伙。這次他為了奉承這個什麼「穆少俠」,不惜又一次的貶低雲中雙煞。

  楊炎聽了這兩個人的對話,已經知道一個梗概:「敢情雲中雙煞也是像勞家兄弟那樣,彭大遒出了事,他們是和彭大遒一起的人,怕給李務實和陸敢當追究,因此趕快離開客店。但這少年卻不知是什麼人,昨晚似乎沒有見過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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