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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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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四回 鑄錯本無心擂臺爭勝 追踪疑有意錦帳逃人 雲蕾聽得旁人談論,知道這紅面老人正是黑石莊的莊主轟天雷石英,那女的便是他的女兒石翠鳳了。雲蕾暗暗喝采,暗自笑道:「這老頭兒紅臉尖嘴,果然像畫上的雷公,生下的女兒卻這樣俊秀。」 只見石英抱拳向臺下一拱,朗聲說道:「小老兒的賤日生辰,承各位大哥賞面,不惜屈駕到這小莊子來,俺先敬大家三杯!」 臺下賀客轟然道好,各自把酒都乾了。石英拈鬚笑道:「黑石莊窮鄉僻壤,無以娛賓,叫各位見笑了。俺這女兒還粗會拳腳,就叫她練幾路笨拳,給各位叔伯陪酒如何?」 眾人更是大聲叫好。石英又笑道:「只是一人練拳,亦無趣味,敢煩沙寨主、韓島主和林莊主的三位令郎,給她賜教幾招。看誰練的最好,俺也有點小小的彩物,三位世兄意下如何?」 他雖沒有明言比武招親,席上群豪卻知道他的用意,韓島主和林莊主先自叫道:「好極,好極!」帶了兒子在人叢中便飛上臺來,矯健之極。 那沙寨主略一遲疑,也帶了兒子縱上臺來。那擂臺高達二丈有多,沙寨主一躍即上,他的兒子腳尖在台邊一勾,卻險險跌了下來。臺下群眾,大為驚詫。這沙寨主,在黑道上是頂兒尖兒的人物,武功精純,人所共知,他的兒子家學淵源,盡得他的所傳,心狠手辣,又兼人在壯年,在黑道上的威名,已趕上了他的父親。知道底細的人,都料他今日必操勝算,誰知他一上擂臺,就先給韓島主和林莊主的兒子比了下去,而這一縱一躍,也大不如他平日的功夫,這可真真出人意外。 沙寨主眉頭一皺,訥訥欲言,韓島主的兒子韓大海已先躍到台心,一揖說道:「石老伯爽快之極,我也不客氣了,就讓我先請教世妹幾招吧,世妹可要手下留情啊!」 石英笑著道:「好說,好說!我就喜歡爽快的人。大家都不必客套了,有多少本事儘管拿出來,打傷了我有藥醫。」 韓大海應了一聲,雙掌一揖,劈面就是一招「童子拜觀音」,雙掌齊出,既是敬禮的家數,又是雄勁的招數,石英道了聲「好!」 沙寨主父子相對苦笑,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。 石翠鳳身子滴溜溜一轉,倏然轉到韓大海的背後,韓大海連發數招,左右搏擊,卻連她的裙角都撈不著。雲蕾心想道:「原來她練的和我同一家數,都是從八卦游身掌化出來的。」 雲蕾在桃林中所練的「穿花繞樹」身法乃是八卦游身掌的最上乘功夫,雖是在八卦游身掌中變化出來,實已在正宗的八卦游身掌之上,所以這時看石翠鳳在台上繞來戲去,一招一式都看得十分清楚。 台上的韓大海卻已眼花繚亂,但覺四面八方都是石翠鳳俏生生的影子。雲蕾看了一陣,心中暗笑,只見韓大海跟著石翠鳳團團亂轉,越打越糟,卻盡自支撐,不肯停手。韓島主皺眉喝道:「笨小子,你不是石姑娘的對手,還不快退下來麼?」 韓島主這麼一嚷,石翠鳳的身形略略遲緩下來,韓大海突然躍起,撲騰騰三拳連發。雲蕾暗笑道:「真是個不知進退的魯莽笨蟲,別人讓他他還不知道。」 只見石翠鳳微微一閃,左肘一撞,韓大海水牛般的身軀,撲通跌倒。石英趕忙扶起道:「鳳兒,你還不上來賠罪麼?」 韓大海道:「沒傷著,石姑娘你真好功夫,我、我——」 他是個愣小子,「我可不敢娶你做老婆啦!」 幾乎說了出來。他的父親雙眼一瞪,把他嚇得不敢作聲。 林莊主的兒子林道安輕搖折扇,緩緩走出,陰聲怪氣道:「我也領教幾招,世妹你可得讓著點啊!」 他生得溫文爾雅,說話也似女子,點穴的功夫卻是又準又狠。只見他折扇一合,扇頭一指,便逕奔石翠鳳脅下的軟麻穴,石翠鳳又使出八卦游身掌的身法,繞著他轉,林道安守著門戶,並不隨她移動,冷不防就是一招,扇頭所指,全是人身上的麻穴和暈穴。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盯實石翠鳳的身形。 石翠鳳心頭煩躁,暗中想道:「看這傢伙的模樣,不是個正經的人兒,這雙眼睛就叫人討厭。可不要給他得了手去。」 石翠鳳實是不願嫁他,掌法越來越緊,可是林道安的武功委實不弱,點穴的功夫也須小心防備,打了五七十招,石翠鳳毫無辦法。林道安十拿九穩,心道:「看你這女流之輩有多少氣力和我對耗?」折扇一縮,只待她疲倦無神,便要將她點倒。 酣鬥中石翠鳳欺身直進,忽然櫻唇一啟,向他微微一笑,齒如編貝,梨窩隱現,林道安心神一蕩,想道:「我這樣的人品武功,自然是教她心折的了。」 滿心以為她一笑之後,便要認輸,折扇一封,也報了一笑,不料石翠鳳突然笑道:「得罪了!」 攏指一拂,在他太陽穴上輕輕一按,林道安大叫一聲,眼前金星亂冒,竟然暈倒台上。 林莊主眼看著兒子功敗垂成,好生惱怒,卻是不敢發作出來。石英在林道安腦後一捏,道:「沒事,沒事!鳳兒,你怎麼出手不知輕重,專打人家的要害!」 林道安醒了過來,冷冷一笑,道:「石姑娘,領教啦!」和父親並肩縱起,一躍跳下擂臺。 石英搖了搖頭,又拈鬚笑道:「小女僥倖連勝兩場,這回可要請無忌世兄教訓教訓她了,可別讓她太得意啊!」 無忌乃是沙寨主兒子的名字,在三人之中,石英對他最為賞識,就是嫌他手底太過狠辣,在綠林之中,有威名而無德望。但石英心想,世上難求十全十美之人,有這樣一個女婿,也算是不錯了。 石英深知沙無忌武功在自己女兒之上,以為他必欣然動手,不料他眉頭一皺,忽然苦笑說道:「不必比了,若然今日要比,那小侄倒就乾脆認輸了!」 此言一出,座上群豪,無不愕然。石英怫然不悅,說道:「沙賢侄此話怎說,莫非小女不堪承教麼?」 沙無忌又是一聲苦笑,緩緩將衣袖捲起,只見右臂上一道傷痕,直到手腕,傷痕深處,骨頭都露了出來。石英吃了一驚,道:「賢侄是怎麼掛彩的?」 沙無忌向臺下掃了一眼,道:「昨日在陰溝裏翻了船啦,哼,哼,著了一個小賊的道兒。」 他的父親沙寨主沙濤接口說道:「昨日我叫胡老二和他去追趕一個從北邊來的羊牯(盜黨術語,即打劫的對象),卻不料他暗中請了一個保鏢,十分扎手,無忌給他傷了。」 石英更是吃驚,那胡老二乃是沙濤的副寨主,武功尚在沙無忌之上,以二人之力,竟然給一個保鏢的殺敗,實是難以思議。沙濤忽地冷森森說道:「大哥,你看該怎麼辦?」 石英怔了一怔,忽地哈哈笑道:「這麼說來,那保鏢的倒也是個能人。只不知他是何來歷?現在何方?我亦想會一會他,與你們兩家和解和解。」 沙無忌面色一變,道:「小侄出道以來,從未如此受辱,此事和解不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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