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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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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丘生這才恍然大悟:「怪不得他在途中的分舵耽擱三天,原來是為了他的師弟。想當年他幾乎給他這師弟害死,如今過了三四十年,他還是要顧全同門的手足之情,可真難得!」 宣羽讚道:「除了請你別要傷他之外,我還想托你帶個口信,就把我剛才和你說過的話告訴他吧。」 丹丘生道:「好,我告訴他,你們不究既往,叫他及早回頭。是這樣講吧?」 宣羽贊想了想,說道:「我這師弟心高氣傲,雖然過了幾十年,恐怕他的脾氣還是未改。你不必說得那樣直率,只告訴他,我和管師弟對他都是十分思念,如今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老人了,只盼有生之年,能夠彼此見上一面。」 丹丘生答應了他的這個請求之後,宣羽贊便即告辭,說道:「我也要趕回去報告幫主師弟,請他派人前往回疆和你分頭尋找,恕我明天不給你送行了。」 第二天,丹丘生把本派事務交托給前任掌崆峒真子的大徒弟大嚴道人料理,命他代理掌門之職,便即下山。 這一日他剛開始踏入魯特安旗的地界,經過一座雪山,當他正在流覽雪山上的奇花異卉之時,忽聽得前面有個漢人的聲音說道:「啊,這是什麼花,真好看!可惜有刺!」在回疆碰上漢人,他自是免不了特別注意了。 他定睛看去,一看之下、不由得又驚又喜,原來在一個冰磨菇之下,花木叢中,他隱約看見了兩個人,其中一個,正是背著大紅葫蘆的老叫化,另外一個,則是年約二十來歲的少年。不過這兩個人還沒看見他。 丹丘生又驚又喜,心想: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且聽聽他們說些什麼。」他雖然知道了這老叫化定是仲毋庸無疑,但這少年是誰還未知道,故此想弄清楚再說。 只聽得那老叫化道:「劍青,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?」丹丘生怔了一怔:「劍青,這名字好熟!他是誰呢?」 那少年道:「不知。」老叫化說道:「這是曼陀羅花,開得雖然好看,但可惜不但有刺,而且是有毒的!」 那少年嘆了口氣,說道:「最美麗的花朵總是有刺的,唉,花和人都是一樣!」 那老叫化笑道:「原來你是又想起了那位美若天仙的羅曼娜了!」 那少年道:「是呀,這位哈薩克人的公主,卻配給個粗野的獵人,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!」 丹丘生心中一動:「羅曼娜,這不是孟華曾經和我說過的那位羅海格老的女兒嗎?」要知那日繆長風趕來崆峒山,催孟華速往回疆去喝羅曼娜的喜酒,是以丹丘生對她這個名字,自是特別記得。 想起了羅曼娜是誰之後,登時他也想到了這少年是誰了。「劍青,劍青?段仇世以前和我說過他那侄兒的名字,好像就是叫做劍青!想不到叫我一起碰上了!」原來段劍青雖然到過石林,但那時正是丹丘生躲在別處養傷的時候,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的。 不錯,這老叫化和這少年正是仲毋庸和段劍青,他們是在魯特安旗鎩羽而歸,準備回去找尋侵入回疆的清軍的。 仲毋庸道:「這曼陀羅花雖然有毒,卻正好可以給梅山二怪製煉毒藥,待我採下來吧。」 這株曼陀羅花長在冰崖之上,仲毋庸正想施展輕功,攀登冰崖,忽聽得十分刺耳的好像是暗器破空之聲。仲毋庸吃了一驚,回頭看時,只見一個中年漢子已是站在他的面前。 這個漢子不用說當然是丹丘生了。 丹丘生笑道:「採一朵花,何須費那麼大的氣力!」話猶未了,只見那朵曼陀羅花已是在冰崖上隨風飄落。連枝帶葉,花瓣保持完整,好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將它剪下一般。 原來丹丘生是用兩邊磨利的銅錢,打將上去,割斷柔枝,使得這朵曼陀羅花掉下來的。 這冰崖少說也有十來丈高,那朵曼陀羅花又是長在荊棘叢中的。一枚銅錢,打上這麼高處已是難了,還要穿入荊棘叢中,剛好割斷花枝,不致碰傷花瓣,其難可想而知! 冰崖下的仲、段二人這一驚非同小可,花朵冉冉而落,他們也都看得呆了。「我僻處西域,想不到世上竟是多了這許多能人,這個人的本領,可又要比姓孟那小子高得多了!」仲毋庸心想。 丹丘生接下那朵曼陀羅花,含笑遞給段劍青道:「少年人,你喜歡曼陀羅花,我把這朵花送給你。你可以告訴我你姓什麼嗎?」 段劍青懷著戒心,忙向後退兩步,說道:「花要自己採的才有意思,你送給我,多謝你了,我不要。」 丹丘生道:「好吧,你不要也就算了。你姓什麼?」 段劍青道: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?我可沒欠你的情!」 丹丘生哈哈一笑,說道:「你不說我也知道,你姓段,對不對?」 段劍青道:「我姓不姓段,關你什麼事,你是誰?」 丹丘生緩緩說道:「我是崆峒派的丹丘生,段劍青,你應該知道我是你叔叔的好朋友!」 他一報姓名,仲毋庸和段劍青都是不覺心頭一震。「你弄錯了!」段劍青冷冷說道:「我沒有叔叔!至於我姓甚名誰,用不著告訴你!」在他心裏,本來就是一向惱恨段仇世只偏愛徒弟,不肯教他武功的。還有一層,由於段仇世當年不服兄長管教,被段劍青的父親認為「行為乖謬」,是段家的不肖子孫,在他父親有生之年,也從未在他跟前提過他有這個叔叔的。是以對丹丘生這樣說,倒也不無他的理由。他確實是早已不把段仇世當作叔叔的了。 段劍青不肯承認段仇世是他叔父,丹丘生倒是拿他沒有法子,只好說道:「禍福無門,唯人自招。莫待身敗名裂之時,悔之已晚!這是段仇世叫我告訴他的侄兒的說話。縱然你不是他的侄兒,這幾句話也不妨聽聽。好,我言盡於此,但盼你好自為之!」 說罷回過頭來,雙目炯炯向那老叫化逼視,說道:「難得與仲老前輩相逢,以老前輩昔日在武林的聲望,想必不至於像後生小子一般,要遮瞞自己的身份吧!」 仲毋庸心頭一凜:「他果然知道了我的來歷!」不過神色卻是絲毫不露,冷冷說道:「什麼仲老前輩?」 丹丘生道:「難道你不是仲毋庸、仲老前輩嗎?」仲毋庸哈哈笑道:「誰是仲毋庸,仲毋庸早已死了!」 丹丘生怔了一怔,隨即懂得他這話的意思,卻先不說破,倏地駢指如戟,向他胸膛點去。說道:「老前輩不肯承認,那只好請老前輩恕我無禮了!」 他這雙指一戳,不但可以點穴,而且是以指代劍,蘊藏著連環奪命的劍法的。指頭尚未沾衣,仲毋庸已是感到勁風颯然,情知要是給他這雙指戳個正著,只怕要和給匕首刺著差不多。 面臨性命之危,仲毋庸不敢怠慢,這剎那間,無暇細思,立即使出看家本領。橫掌當胸,一招「斬龍手」劈將出去。只聽得輕風呼呼,方圓數丈之內,砂飛石走。原來他已是用上了丐幫三絕技之一的混元一氣功。 這剎那間,只見丹丘生衣袂飄飄,早已退出數丈開外。說道:「好個混元一氣功!」仲毋庸方始霍然一省:「原來他是逼我露出本門所學。」 一來他怕丹丘生續有殺著,二來以他的身份也是不好意思抵賴,於是說道:「不錯,四十年前只有一個仲毋庸,不過那個仲毋庸早已死了。你是要和我說話,還是要和四十年前那個仲毋庸說話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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