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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三


  海蘭察只道他剛才不在場,是以不知,說道:「草坪上埋有炸藥,我這支蛇焰箭一射過去,馬上爆炸!」

  快活張又再大笑起來。海蘭察怒道:「你笑什麼?」

  快活張道:「我笑你在做夢,你以為你的炸藥還會爆炸嗎?」

  海蘭察大吃一驚,雖然他不相信快活張的話,但還是忍不住出聲喝問:「為什麼不會爆炸?」

  快活張笑道:「你有你的王法,我有我的行規。幹我們這行的秘密,豈有隨便說給人家聽的?你要知道,可得付出代價,我滿意了才能說給你聽。」

  海蘭察面色變青,心想:「這炸藥是我親自監督埋下的,昨天晚上,又是我親身在附近看守,即使他當真有妙手空空的絕技,諒他也不能偷去。」自我安慰,心情稍為鎮定,喝道:「胡說八道,你以為我會怕了你的虛聲恫嚇?」

  快活張冷笑道:「這兩句話本來應該由我來說才對。嘿嘿,你又有炸藥,又有大炮,這難道不是恐嚇我們?我說的事實,反而是恫嚇你了!哼,你不相信?好,那你就試一試吧!」

  海蘭察道:「我不和你說話,如今期限已到,我只要問金大俠和雷老前輩,我劃出的道兒,你們究竟接不接受?」

  雷震子與金逐流交換了一個眼色,便即代表俠義道這邊答道:「你想我們向你屈服,那是做你媽的春秋大夢!」原來他從金逐流的眼色之中,已經知道快活張的話是可以相信的了。不過他以八十高齡,武林中輩份最尊的武當長老身份,說這樣的「粗話」,可還是第一次。小一輩的各派弟子聽了,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  海蘭察面色鐵青,喝道:「你們相信這偷兒的鬼話,可莫後悔!炸藥一爆,屍骨無存,那時後悔就遲了!」

  金逐流笑道:「快活張早已叫你試了,我們也已答覆你了。你還一再虛聲恫嚇,不嫌太過囉嗦麼?」

  海蘭察大怒喝道:「好,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,不見棺材不流淚,那就讓你們看看我是否虛聲恫嚇吧!」把手一揚,一支蛇焰箭,向他親手埋藏炸藥的地方射去。

  只聽得「蓬」的一聲,聲音倒是有了,但卻完全不是海蘭察想像中的驚天動地的爆炸之聲。

  只見一溜溜七彩的焰火飛起,好像是元宵晚上的大放煙花!在他射出蛇焰箭之時,站在山坡上他的那群黨羽,都是嚇得伏下來的,此時也紛紛站了起來,睜大眼睛看天空,那情景更像是一大群人在觀賞煙花了。

  快活張哈哈笑道:「丹丘兄,我知道你今天定會當上新掌門,故此特地買了煙花來給你助興的。海大人,多謝你這雙貴手,替我這小偷兒燃放煙花。」

  原來這兩包炸藥雖然是海蘭察親自監督埋下,但他卻不知道快活張早就在清虛觀中,施展偷天換日的手段,把他這兩包炸藥換了。快活張用一種崆峒山上特產的黑石頭磨成幼粉,充作火藥,只在上面留下一層薄薄的火藥,並混雜了可以發出七彩焰火的煙花。海蘭察也是粗心大意了些,在埋下炸藥之前,雖然打開炸藥包看過,卻沒仔細檢查。

  海蘭察氣得七竅生煙,喝道:「快活張,你別得意,炸藥不爆炸,我還有大炮對付你們!」

  快活張冷冷說道:「我勸你還是不要亂放大炮的好!」

  海蘭察獰笑道:「好,你怕了我的大炮麼?但如今你要求饒,我也不能饒你們了。陽繼孟,發炮!」

  那知卻沒聽見陽繼孟的回答。陽繼孟本來是在山頭負責指揮發炮的,此時竟不知溜到那裏去了。

  海蘭察大怒道:「不必理會這膽小鬼了,褚兆,你替他指揮發炮!」這個褚兆是他從京師帶來的炮手。

  褚兆訥訥說道:「海大人,這,這……」

  海蘭察怒道:「你怕什麼,大不了又給這偷兒做了手腳,頂多打不響罷了。立即發炮!否則我上去斫你的頭!」

  褚兆不敢多說,心裏想道:「不錯,即使真的打不響,也是應由陽繼孟負責,與我無關。」於是遵命發炮。

  那知大炮倒是打響了,但炮彈卻沒有打出去。炮彈是在炮筒內爆炸的。只聽得「轟隆」一聲,炮筒炸裂,鐵片紛飛。褚兆登時炸死,其他的人也無一不受傷。海蘭察也給震倒,飛揚的塵土濺得他滿頭滿面,眼睛都幾乎睜不開來。

  快活張哈哈笑道:「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!海蘭察,你得意得太早了,這一炮只轟掉你的孔雀花翎,還算是便宜你呢!」

  原來快活張是剛在半個時辰之前,突然偕同御林軍副統領歐陽業在那架設炮位的密林中出現,藉口是來察視他們的佈置,在檢查大炮之時,偷偷做了手腳,弄壞機件,以致他們得到這樣一個「害人不成反害己」的結果的。

  歐陽業按照快活張教他的說話,告訴陽繼孟道,那天晚上,他的離奇失踪,其實是自行失踪,為的是另有秘密任務。這個御林軍的同僚,就是海蘭察派給他的幫手。

  歐陽業的職位是僅次於海蘭察的御林軍副統領,陽繼孟當然不敢仔細盤問他是什麼秘密任務,他又不能離開防地去找海蘭察來和歐陽業對質,何況他在確認是真的歐陽業之後,已是根本不敢懷疑真的歐陽業會說假話了。是以也就當然只能相信歐陽業的解釋了。

  但為什麼歐陽業肯這樣乖乖的聽快活張的話呢?原來快活張有一種奇特的點穴功夫,被他點了穴道,體中如有無數蟲行蟻咬,痠痛痕癢的感覺就像從骨縫裏透出來,身受之慘,勝於任何一種酷刑。快活張可以用另一手法,令他所受的這種痛楚暫時消失,但在未曾解穴之前,仍然會復發的,復發之時,痛楚更甚。這兩天來,歐陽業就是給快活張用這個辦法折磨得他好幾次死去活來,連一丁點反抗的意志都被折磨盡了,只能唯快活張之命是從。

  看見快活張押解歐陽業到場,露出了本來面目,才知道是上了快活張的大當。他亦已料想得到,這兩門大炮定然給快活張做了手腳了。生怕海蘭察追究,唯有逃之夭夭。

  炮彈在炮筒中爆炸,炸得大炮變成廢鐵,炸得炮手屍骨無存,炸得御林軍的統領海蘭察翻倒地上,驚惶失措,也炸得各方的英雄好漢心裏樂開了花!

  可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就在那「轟隆」一聲剛剛響過,忽地聽得洞真子和洞冥子兩人,同時發出的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叫慘呼!

  原來洞真子在各人相繼作證的這段期間,他已經暗中凝聚真氣,衝開了被封的穴道。

  洞冥子也不是不知道師兄有自行解穴之能,但一來他想不到師兄能夠這樣快便把被封的穴道自行運氣衝開;二來他已制住師兄要害,即使他的穴道解開,料他也不敢反抗。是以並不怎樣加意提防。他那知道洞真子已經存了必死之心,等待適當時機與他一拼。

  洞真子等待的適當時機終於來到了。大炮炸裂,就在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,洞真子突然發難!

  他一個肘捶向後猛撞,洞冥子是緊緊貼在他的背後的,這一捶撞正洞冥子的心窩。

  洞冥子大吼一聲,掌力盡吐。他的掌心是按著洞真子背心大穴的。這一下登時也把洞真子的五臟六腑全部震傷。兩人同時發出慘厲的呼嚎,在台上跌了下來。洞真子只使出最後一點氣力,把師弟緊緊壓在下面,扼著他的喉嚨。洞冥子拔出劍來,刺進師兄小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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