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聯觀止·白居易激死關盼盼

白居易激死關盼盼

　　白居易的詩以通俗著名，相傳不識字的老嫗也能聽懂。詩的內容也多諷刺時弊和為百姓傾吐疾苦（例如《秦中吟》十首和《新樂府》五十首）。因此近代的各家文學史多稱他為「人民詩人」，但他也曾做過一件「缺德」的事，其事即為「激死」唐代的名女人關盼盼也。

　　關盼盼是唐朝尚書張建封的愛妾，張為她在徐州舊第中建築一座小樓，名曰「燕子樓」，後來張尚書病死，關盼盼獨居燕子樓中，為他「守節」。並作了三首《燕子樓》詩，表明心意。錄其中一首：「北邙松柏鎖愁煙，燕子樓中思悄然。自埋劍履歌塵散，紅袖香銷一十年。」

　　白居易從張建封的兒子手中，得見關盼盼的《燕子樓》詩，就和她三首，最著名的是第三首：「今春有客洛陽回，曾到尚書墓上來。見說白楊堪作柱，爭教紅粉不成灰。」又贈盼盼以絕句云：「黃金不惜買蛾眉，揀得如花三四枝。歌舞教成心力盡，一朝身去不相隨。」關盼盼讀了白居易給她的詩，不堪刺激，在作了《和白公詩》（以後再談）一首之後，就絕食而死。今江蘇銅山縣尚有燕子樓（大約是後人在原址重建的），樓有聯云：

　　歌韻擅風流，縱僕射多情，難得青樓拼一死；
　　芳心嗟寂寞，賴香山絕唱，頓教紅粉豔千秋。

　　此聯即是根據上述故事寫的，其論點，可說是提倡最腐朽的一種「封建道德」，似乎丈夫死了，妻妾就非得殉夫不可。上比的「縱僕射多情，難得青樓拼一死」和白居易的贈關盼盼詩唱同一調子，把張建封對關盼盼的那種當作玩物的「寵愛」，贊為「僕射多情」（「僕射」借指尚書）。關盼盼是給白居易的詩激死的，此聯卻要替關盼盼來感謝白居易，在下比說成關盼盼是要「賴香山絕唱」（白居易晚年號香山居士），才能「頓教紅粉豔千秋」。這樣的月旦，也未免太不公道了。

　　另有胡佐卿題燕子樓的一聯，也是涉及「香山月旦」的，但態度稍為好些，不像上聯那樣偏責關盼盼。聯云：

　　畫棟久消沉，問何時燕子歸來，只空嗟名士青衫，美人黃土；
　　瓊樓新結構，為絕代蛾眉生色，又重睹香山月旦，坡老風流。

　　所謂「坡老風流」，是指蘇東坡曾寫有一首懷念關盼盼的詞，詞牌名《永遇樂》，題序云：「彭城夜宿燕子樓，夢盼盼，因作此詞。」限於篇幅，節錄下半闋：

　　天涯倦客，山中歸路，望斷故園心眼。燕子樓空，佳人何在？空鎖樓中燕！古今如夢，何曾夢覺？但有舊歡新怨。異時對，黃樓夜景，為餘浩歎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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