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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五


  §第九十九回 偽善藏奸為虎倀 神功傷敵創妖狐

  孟霆道:「任大俠,請你看在我的份上,幫個忙吧。」

  原來任天吾變節投敵之事,孟霆亦曾有所聞,但尚未知道是真是假。他這麼說是有心給任天吾找個藉口,好讓他放心救治安達。因為孟霆也不想王府的隨從,在他的鏢局死掉。

  任天吾裝出一副勉強的神氣,說道:「好,沖著孟老鏢頭的面子,我只能破一破例,給官府中人看病了。」

  言下之意,他「買的」可不是「小王爺」的面子。

  但他這麼一說,尾巴可也露出來了。別的客人或許還沒窺破,孟霆是早就對他犯了疑的,立即就想道:「他敢公然在這裡露面,又敢故意表示他不是買完顏豪的面子,他是憑了什麼?只怕是特地做作好讓人家知道他還是『俠義道』吧?看來那個傳聞,只怕是真非假了。」

  任天吾替安達把了把脈,心內暗暗吃驚,要知他的少陽神功雖然還不及穀嘯風那樣高明,但安達受了少陽神功之傷,他是看得出來的。不禁起了疑心:「難道穀嘯風這小子也來了這裡麼?」

  完顏豪道:「任老先生,他怎麼樣?是否受人暗算?」

  任天吾不願當眾抖露,說道:「他是得了急病,但不礙事,我會替他治好。」

  完顏豪道:「好,那就多多拜託你老先生啦。」

  完顏豪與隨從走了之後,任天吾「哼」了一聲,說道:「算這位朋友運氣不錯。倘非他是你的客人,我絕不會理這閒事。」

  孟霆說道:「是,我知道,任大俠你要什麼東西來救治他,儘管吩咐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我只要一間靜室。」

  孟霆道:「好,請隨我來。」

  趙斌父子自告奮勇,把那臭氣熏天的安達抬入靜室。任天吾和孟霆跟在後面,任天吾忽地說道:「咦,那人是誰?」

  用手一指通往廚房的門,原來正有一條人影閃入廚房,那間靜室和廚房之間,有一條曲折的甬道,光線不足,那人的背影看得模糊不清。

  孟霆怔了一怔,說道:「大概是燒火小廝吧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這人的背影我好像有點眼熟,待我看看。」

  就在此時,只見孟霆的次子孟印陪著那小廝從另一扇角門走出去,孟霆喝道:「這小廝那裡來的?」

  孟印說道:「是送煤球來的。」

  任天吾定睛一看,只見那個小廝果然是滿面煤炭,疑心去了一半。孟印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,任天吾想道:「這孩子該不至於向他爹爹撒謊吧?而且他也絕不可能認識穀嘯風。」

  本來任天吾還想過去仔細察看的,但就在此時,那個已經抬入靜室的安達忽地發出痛苦的呻吟,孟霆乘機說道:「這位安大人似乎有點不妙,任大俠,請你看在我的份上,還是趕快將他救治吧。」

  任天吾雖有把握醫好安達,但也怕時間拖得久了,安達禁不起折磨,變成殘廢,醫好了也會埋怨自己。便道:「不勞叮囑,我會趕緊救治他的。孟老鏢頭,你請便吧。」

  他要和安達私自說話,當然不願有人在旁,趙斌父子想獻殷勤,也都給他遣走。

  孟霆說道:「趙兄,我要換過一套衣裳,請你替我招呼一會客人。」

  趙斌苦笑道:「那位安大人撒了一褲襠的屎尿,我的衣裳也給弄髒了吧。好在有伯奎他們在外面知客,咱們換了衣裳出去也是無妨。」

  孟霆待他們父子進入自己的房間之後,悄悄走入廚房。在廚房後面的小天井裡,果然發現那個「送煤球的小廝」還在那裡,另外還有兩個人陪著他,一個是他兒子孟印,一個是鏢局中四大鏢頭之一的徐子嘉。

  那小廝抹了抹臉,笑道:「孟老鏢頭,你想不到會是我吧?」

  孟霆看清楚了,不由得大吃一驚。原來這個小廝,不是別個,正是穀嘯風。

  孟霆連忙把穀嘯風帶入另一間靜室,關上房門,悄聲說道:「谷少俠,你的膽子也太大了。」

  穀嘯風笑道:「我是奉了柳女俠之命來看你的,不得不來。幸好徐子嘉認得我,馬上給我化裝變成一個送煤球的小廝,令郎也極機靈,替我撒謊,任天吾大概還不會想到是我吧?我這舅父業已變節,孟老鏢頭想也知道了吧?」

  孟霆說道:「他已經有點疑心了,但現在咱們暫且也不必去管他了。柳女俠叫你來可有什麼緊要的事?」

  穀嘯風道:「沒什麼緊要的事,不過他想請你幫忙留在金京,打探敵人的消息。」

  孟霆苦笑道:「完顏豪來過我這間鏢局,看來他對我恐怕亦有點疑心了。我要離開大都也不可能啦。但不知咱們以後怎樣聯絡?」

  穀嘯風道:「我住在鴻福綢緞店,那位丁老闆是長鯨幫的人。長鯨幫和金雞嶺不久前訂了盟約,是自己人。」

  孟霆說道:「怪不得程老狼剛才找他說話。或許他們對他也起了疑心了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丁老闆掩飾得很好,他們似乎尚未看出破綻。」

  孟霆不敢在裡面逗留太久,說道:「谷少俠,你還有什麼事麼?」

  穀嘯風道:「是還有一件私事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掏出一迭銀票。

  孟霆怔了一怔,說道:「你這是幹嘛?」

  穀嘯風道:「這是折合一千兩金子的銀票,家嶽托我轉交給你,請你賞面收下。」

  孟霆道:「這算什麼?」

  穀嘯風道:「家岳說,他當年請你保鏢,還欠你一半鏢銀,是應該補給你的。」

  孟霆怫然不悅,說道:「當年我不知道托我保鏢的人是你的岳父,如今已經知道,怎能還要他的鏢銀?再說,認真按照鏢行的規矩,我未能護送韓姑娘到你府上,實為有負所托,我也沒有面子敢要這個鏢銀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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