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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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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珮瑛道:「不過什麼?說呀!」 奚玉瑾雖說已經想得通了,仍然不禁有點尷尬,低聲說道:「不過,我們覺得還是分手的好。你先別問我什麼原因。我會慢慢告訴你的。嗯,我現在先告訴你一個令你高興的消息。」 韓珮瑛料想她是定有難言之隱,當下也就不再追問,笑道:「我們能夠在這裏見得著你,這已經是十分值得高興的了。還有什麼令人高興的消息?」 奚玉瑾道:「有一個曾經愛慕過你的人,你還記得嗎?」 韓珮瑛怔了一怔,說道:「奚姐姐,你是和我開玩笑嗎?」 奚玉瑾笑:「這人不是男的,是個女的。」 韓珮瑛恍然大悟,說道:「哦,你說的這個人敢情是宮錦雲,她也來了嗎?」想起自己昔日女扮男裝,給宮錦雲誤會的往事,不覺失笑。 奚玉瑾道:「不錯,和我一起來的,還有一個你未曾見過面的朋友呢。」 韓珮瑛道:「這個人又是誰?」 奚玉瑾道:「是任天吾的女兒,名叫紅綃。」 韓珮瑛頗感意外,說道:「哦,是任天吾的女兒,她怎的也和你們一起?」 奚玉瑾道:「蓮出污泥而不染,她和她的父親可是大不相同。她是私逃離家,現在又和我們一同回來的。哈,一說曹操,曹操就到,你瞧,這不正是她們來了!」 只見宮錦雲和任紅綃扶著一個老者,從那邊山坳轉彎處走出來,韓珮瑛顧不得與宮錦雲招呼,連忙回過頭和父親說道:「這位老伯就是那日救助女兒的那位前輩高人。」 韓大維是個武學大行家,一看車衛步履蹣跚,就知他是受了內傷,真氣未能凝聚。當下走上前去,說道:「閣下想必是車老先生了。在下韓大維,小女多蒙救命之恩,特來拜謝。」宮錦雲、任紅綃早已退過一旁,韓大維伸出手來,便與車衛相握。 車衛苦笑道:「韓兄客氣了。我現在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面的人啦。」要知韓大維乃是俠義道中久已成名的人物,車衛早年和正派中人結怨頗多,他見韓大維伸手出來,心中還不免有點兒顧慮,恐防韓大維是有意來試他的武功。是以先在話語之中,透露自己是受了傷的。 那知雙掌一握,車衛只覺一股暖氣,從掌心透入,片刻之間,流遍自己的奇經八脈,直達丹田。當真有如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一般,有說不出的舒服。這才知道韓大維乃是用本身的真氣助他療傷的。 車衛又驚又喜,說道:「久仰韓兄是內家高手,果然名不虛傳,多謝,多謝。寒舍就在不遠,請和令媛到蝸居歇歇如何?」任家那個管家站在一旁,看著他們攀交,心中七上八落。 韓大維和車衛交談的時候,宮錦雲也在和韓珮瑛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,彼此的遭遇,大家也都知道了。 車衛邀請韓大維到他家裏,韓大維正要回答,韓珮瑛忽地悄悄的一拉父親的衣袖,說道:「宇文沖已經死了,奚姐姐也見著了辛龍生啦。咱們先陪這位任姐姐回家好不好?」 韓大維頗感意外,說道:「哦,宇文沖已經死了嗎?他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,怎麼死的?」 奚玉瑾說道:「多行不善必自斃,他是自己走火入魔死的。」 車衛苦笑道:「我就是著了辛十四姑和他的暗算,以致真氣渙散,幾乎為他所害。幸虧剛才這三位姑娘來得及時,救了我的一條老命。」 韓大維老於世故,在聽了女兒的說話之後,心裏已在想道:「聽瑛兒的口氣,似乎不想前往車家,這大概是為了避免讓奚玉瑾難堪的緣故。」於是抓著車衛的說話,說道:「多謝車兄好客的盛意,咱們一見如故,我也不想和車兄客氣了。車兄,你的真氣現在剛開始凝聚,似乎應該回去閉門練功,以免功力有所損耗。將來我有機會再來向車兄請益如何?」 車衛瞿然一省,說道:「多謝韓兄指教,我回去閉關三日,韓兄若是沒有別的緊要事情,三日之後,請來寒舍盤桓些時,好嗎?」 韓大維見他盛意拳拳,說道:「好,三日之後,我來應約就是。」 車衛說道:「那麼令媛和奚姑娘她們?」 奚玉瑾笑道:「車老前輩和韓伯伯乃是當世的武學大師,你們兩位切磋武學,我們可是插不進口的。我們也還有另外一些事情,只待送任姑娘回家之後,我們就要離開此地的了。」 車衛最掛念的是女兒的終身大事,而女兒的終身大事,卻是和奚玉瑾有最密切的關係的,他不便明言,只好說道:「既然如此,我也不便強留你們。但奚姑娘,你不等待辛龍生和你一同回去嗎?」 奚玉瑾微微一笑,說道:「我用不著和他回去啦。我和他的事情已經當著令媛的面說清楚了,車老伯,你回去問令媛就知道啦。」 聞弦歌而知雅意,車衛一聽這話,心上放下了一塊石頭,說道:「好,多謝奚姑娘今日幫了我的大忙,他日若有需要老朽之處,老朽定當圖報。」語意雙關,表面聽來是指奚玉瑾等人剛才助他脫險之事,其實則是感激奚玉瑾成全他的女兒的婚事。 車衛得韓大維之助,功力已經恢復幾分,當下獨自登山。韓大維父女等人,也陪任紅綃回家了。 谷嘯風和任紅綃是未曾見過面的表兄妹,兩人行過見面禮之後,任紅綃道:「我媽常常和我說起姑姑的,只恨爹爹固執,不許我們兩家來往。不過表哥的消息我們還是時時聽到的,聽說你在江湖上闖出很大的名頭,我們母女都是十分高興。你這次來得真好,媽若是見到了你,不知道該如何歡喜呢。姑姑好嗎?」谷嘯風道:「好。表妹,我在不久之前,聽說你已經到了金雞嶺,我也是十分高興。」 任紅綃想起一事,說道:「我聽得車伯伯說,有個江湖上出名的妖婦辛十四姑正在我們家裏,你知道嗎?」 谷嘯風道:「我正是從你們家裏出來的,辛十四姑這妖婦早已給我們趕跑了。」 任紅綃道:「啊,那你見過了我的爹爹沒有?」谷嘯風道:「見過了!」任紅綃瞧他說話的神情,心知有點不妙,連忙問道:「我爹,他,他對你怎麼樣?」 谷嘯風嘆了口氣,說道:「表妹,我說出來,你可要別見怪。」任紅綃道:「爹爹的為人我是知道的,我也不值他的所為呢。表哥直說無妨。」心想莫非他們是言語失和,已經動過手了。 那知谷嘯風說出來的真相,比她想像的還要壞。她聽說父親通番賣國,不肯聽從谷嘯風的勸告,還要下毒手害韓珮瑛等等事情,不覺呆了。 韓珮瑛安慰她道:「表妹,你別難過,你和你爹不同,我們不會因為你爹看不起你的。」 任紅綃道:「我有這樣的爹爹,真是愧對你們。只不知爹爹跑了沒有?表哥,我、我想求你一件事情……」 谷嘯風已知其意,說道:「你爹是我舅舅,我也還要盡我最大的努力,希望能夠令他回到正路上來的。表妹,我和你一同勸他,你以父女之情感動他,說不定他能夠回頭的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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