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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二


  史天澤暗暗叫了一聲「好險!」想道:「幸虧沒有傷著要害,以這老匹夫的武功,他剛才倘若施展殺手,只怕我不死也得重傷。」

  原來青衣老者之所以不施殺手,乃是為了要讓谷嘯風成名,讓他自己去打敗黑道上的第一高手史天澤。再者以他的武功和身份,要殺史天澤,也只能在和史天澤單打獨鬥之時,而不能在他和別人交手的時候。他既然為的只是報答穀嘯風一份人情,故而暗中相助,也就只能相助得「恰到好處」了。

  不過這一劍雖沒傷著史天澤的要害,卻是傷在他右臂「曲池穴」的,「曲池穴」受了傷,一條臂膊亦已使動不靈了。

  此時邵湘華和楊潔梅雙劍合璧,亦已把鐘無霸殺得哇哇大叫,他空有一身氣力,也是只能招架的了。原來他給石棱傷了之後,跳躍不靈,邵、楊二人採用繞身遊鬥的打法,一有瑕隙可尋,便疾風暴雨的攻他十招八招,無懈可擊之時,又立即退了下去。這樣的打法,深得「以已之長,攻敵之短」的要旨,鐘無霸吃虧在跳躍不靈,自是無可奈何。

  孟七娘喘息已定,緩緩站了起來,把龍頭拐杖重重一頓,沉聲說道:「史天澤,你欺負我的晚輩,我倒要看你有什麼能為?佩瑛,你退下,讓我給你打發這廝!」

  其實她的內力尚未恢復,不過虛聲恫嚇而已。

  但史天澤此時以一敵二,已是處在下風,如何還敢戀戰?何況他只知道孟七娘的武功和辛十四姑不相上下,並不知道她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呢。

  史天澤一聲長嘯,他們這邊的三個人同時逃走。鐘無霸氣憤難消,騰的一腿橫掃過去,「轟隆」一聲,把一棵大樹踢得倒下來,邵湘華、楊潔梅正要追去,倒是給他嚇了一跳。

  石棱笑道:「窮寇莫追,由他去吧。」

  當下眾人聚攏一起,韓佩瑛掏出手帕,給孟七娘抹乾淨嘴角的血跡,說道:「七娘,你沒事吧?這次多虧你捨命保護我,免我受那妖婦的毒手。我以前卻一直錯怪了你,真是對你不起。」

  孟七娘臉上綻開笑容,說道:「好孩子,只要你知道我對你好,我就十分快樂了。不過說起來這次卻是多虧了那青衣老者呢。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石叔叔,你和他是老朋友,是嗎?」

  石棱說道:「三十年前,我和他打過一架,正應了那句俗話,不打不成相識,後來他還曾幫過我一個忙呢。」

  邵湘華笑道:「爹,你說了半天,還沒有說出那人是誰?」

  石棱說道:「這人姓車,單名一個衛字。」

  孟七娘吃了一驚,說道:「原來這人就是二十年前縱橫江湖的大魔頭車衛,怪不得本領如此高強。但他在江湖上似乎只是曇花一現,不知什麼緣故?」

  石棱道:「不錯,我和他相識幾年,他就莫名其妙的失了蹤,我也不知什麼緣故。不過,就我那幾年來和他的交往而論,我倒覺得他只能算是一個介乎邪正之間的人物,並不是無惡不作的魔頭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孟姑姑,這位車老前輩和辛十四姑姑侄有甚過節,你知道嗎?」

  孟七娘道:「辛柔荑從前倒是曾經和我談過這個人,但我們和他則是素不相識的。不過最近兩年我和辛柔荑變了仇人,她們姑侄的事我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他迫那妖婦和他去找辛龍生,不知什麼緣故?聽他剛才的口氣,對那妖婦十分嚴厲,但對她的侄兒卻似乎並無惡意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是呀,他是為了辛龍生的緣故才助我一臂之力的,看來他還似乎是把辛龍生當作子侄一般的自己人呢,這事當真令人猜想不透。」

  孟七娘道:「辛龍生這小子也不是好人,一張油嘴滑舌,比他姑姑還要奸狡。我見了他就討厭。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會討人喜歡,車老頭子給他哄了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我倒覺得辛龍生不是這麼壞,雖然他不大老實,卻還是俠義中人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最近你可曾見過他麼?聽說他和奚玉瑾成了親,是不是真的?唉,我和玉瑾差不多三年沒見面,對她可是十分懷念呢!」

  穀嘯風笑道:「這次你回去就可以見著她了。據我所知,她已經去了金雞嶺。一個人去的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辛龍生呢?」

  穀嘯風道:「不錯,她和辛龍生是去年成了親,但後來發生了幾件離奇的事情,她早在三個月之前,就以為辛龍生已經死了。

  韓佩瑛道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穀嘯風把發生在辛龍生身上的幾件奇怪事情一一說了出來,聽得韓佩瑛大為詫異。

  「這麼說他倒的確是來找過他的姑姑,那位元車老前輩的消息也是靈通得很。但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嗎?他卻為何要躲避你呢?」韓佩瑛說道。

  穀嘯風道:「是呀,他不但躲避我,似乎還在躲避玉瑾。在揚州的時候,他就不肯見她。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。」

  韓佩瑛歎道:「玉瑾姐姐是個要強的人,不知他們兩小口子有什麼誤會,以致辛龍生要裝死躲他?但願他們能夠和好如初,白頭偕老。」

  穀嘯風笑道:「她正在為了未知丈大的死活而傷心,你這次回去,正好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。」

  石棱笑道:「韓姑娘,你爹爹日夕盼你,還是讓我把你們小倆口子的好消息趕快帶回去給他吧。」

  邵湘華叫道:「啊,韓伯伯已經來了!」

  他們是邊走邊談的,此時正在山腰行走,只見山上飛快地跑下一個老頭,可不正是韓大維是誰?

  韓佩瑛不由得熱淚盈眶,叫道:「爹,我終於找到你了!你瞧,嘯風也來了呢!」

  韓大維左手挽著女兒,右手挽著穀嘯風,也不由得老淚縱橫,良久良久,這才說得出話:「前年我只是單獨見到瑛兒,去年我在這裡又只是單獨見到嘯風,今天總算把你們兩個人都見著了。你們成了親沒有?」

  韓佩瑛面上一紅,說道:「那年你叫孟鏢頭護送我到揚州,但因兵荒馬亂,婚事只好耽擱下來。上次我見到你,你正在病中,我怕引起你的憂慮,所以沒有如實稟告。」

  她聽得父親這樣問她,己知父親定是已經知道了他們尚未完婚的事實,心中甚是忐忑不安:「不知他還知道多少?」

  好在韓大維並不知道他們的那次婚變,當下哈哈笑道:「那也好,你們尚未完婚,我倒可以親自給你們主持婚禮了。」

  韓佩瑛滿面通紅,說道:「爹,你的病都已好了?」

  韓大維道:「這都是你這位石叔叔的功勞,是他給我治好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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