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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六


  公孫璞最擅長的雖然不是暗器功夫,但對付這班強盜卻是綽綽有餘。只聽得「哎喲、哎喲」之聲,此起彼落,有的剛剛邁步,有的才滾下山坡,除了兩個人之外,其餘的人,都給公孫璞的石子打著了穴道。這兩人一個是最先滾下山去的西門柱石,一個就是那個跳虎澗的盜魁韓老大。

  西門柱石是著了他的「化血刀」的,公孫璞料他逃到山下,中的毒就要發作,以他的功力或許不會送命,但卻也非得覓地養傷不可,要逃回去報訊是絕不可能的了。

  跳虎澗那個盜魁韓老大倒是頗有幾分本領,公孫璞打向他的石子給他舞起單刀撥落,不過他也是不敢戀戰的了,此時正在舞刀疾跑。公孫璞那能放過了他,當下如影隨形,跟蹤急上!

  韓老大只剩下一個人,早已嚇得慌了。說時遲,那時快,公孫璞已是追近了來,陡的一聲大喝:「還不給我站住!」

  這一喝用的是明明大師所傳的佛門「獅子吼」功,有震懾敵人心神的威力。韓老大魂飛魄散,雙腿一軟,不由得跪倒地上。可笑公孫璞是叫他站著的,他自己卻站不住了。

  公孫璞笑道:「不用行此大禮!」

  「玄鐵寶傘」一伸,壓在他的肩頭。韓老大曾經目睹金七被寶傘壓斷琵琶骨的慘狀,只道公孫璞是要取他性命,嚇得靈魂出竅,慌忙叫道:「少俠饒命!」

  公孫璞笑道:「你要我饒命不難,你可得實話實說,並依從我的吩咐!」

  韓老大一聽有了指望,喜出望外,迭聲說道:「少俠儘管吩咐,韓某不敢有違。」

  公孫璞抽回玄鐵寶傘,說道:「好,那你站起來說吧!」

  韓老大如獲皇恩大赦,站起來說道:「都是西門柱石這廝慫恿我來與少俠作對的,我已經知道錯了。」

  公孫璞道:「我不是說你這個,我要知道的是宮姑娘的下落,她在那裡?」

  韓老大抹了一額冷汗,說道:「原來公孫少俠問的是黑風島主的女兒,這個,這個……」

  驚魂未定,臉上又露出了為難的神色。

  公孫璞喝道:「什麼這個那個,快說!」

  舉起玄鐵寶傘,又作勢要打下。

  韓老大忙道:「我說,我說。離這裡大約有三百多裡路程之處,有一座名叫舜耕山,是在恩壽縣境內的,少俠知道這個地方嗎?」

  公孫璞道:「你別管我知不知道,宮姑娘是在這個地方嗎?」

  韓老大道:「不錯,這座山不大,內裡只有幾戶人家。」

  原來他是想公孫璞自己去找。

  公孫璞道:「我不是向你打探這座山的情形,你少說廢話!」

  韓老大道:「是,是。宮姑娘是在東山上一家人家作客。」

  公孫璞道:「什麼人家?要命的別耍花腔,快說出來!」

  韓老大知道不說不行了,只好說道:「江湖上有位隱居多年的老前輩,姓任名叫天吾,少俠可知道此人?」

  公孫璞吃了一驚,心道:「任天吾,他不是穀嘯風的舅父嗎?什麼隱居多年,去年我還見過他。他做的什麼勾當我未清楚,卻也知道他是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的了。」

  當下公孫璞也不說穿,問道:「宮姑娘就是在這姓任的家裡嗎?」

  韓老大道:「不錯。是我派去的一個踩道頭目,在恩壽縣打聽到的,絕不會假。」

  公孫璞心中一動,說道:「你和任天吾的交情怎樣?」

  韓老大道:「只是相識,無甚交情。」

  公孫璞淡淡道:「但我聽說,他和蒙古人倒是很有交情,西門柱石的叔父更是他的好朋友。」

  韓老大吃了一驚,訥訥說道:「有,有這樣的事嗎?我,我不知道。」

  要知任天吾一向冒充俠義道,而且在俠義道中還是頗有威信的。他私通蒙古,這是一件非常秘密的事情,韓老大做夢也想不到公孫璞竟也知道。

  公孫璞心裡想道:「穀嘯風早已懷疑他的舅父不是好人,果然真的是個混在俠義道中的老狐狸!」

  當下說道:「好,我可以放過你,但你先得帶領我到任天吾的家裡!」

  韓老大大驚道:「這個,這個──任天吾的本領十分厲害──」

  公孫璞冷笑道:「你怕他要你性命,你就不怕我要你性命?好吧,我只須你引進任家,別的事就與你全不相干了。」

  韓老大一想:「到了任家,我也還可以看風駛帆,任天吾未必就會不分皂白,取我性命。」

  在公孫璞的威迫之下,只好依從。

  那班強盜頭子的坐騎都還在林中,當下他們就挑選了兩匹坐騎,兼程趕路,前往恩壽縣了。

  ***

  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公孫璞弄不明白何以宮錦雲會在任天吾的家中,現在就交代這一件事。

  且說宮錦雲私逃出來,這日到了恩壽縣,正行走間,忽聽得有人叫她名字。宮錦雲回頭一看,見一個老者笑嘻嘻地來到她的面前,這個人正是任天吾。

  任天吾笑嘻嘻地道:「錦雲賢侄,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?我與令尊乃是知交,但你恐怕還未知道我是家住此地的哩。令尊呢?」

  宮錦雲曾在韓佩瑛家中無意中窺見任天吾意圖盜取韓家寶藏,後來又知道他曾指使他的大弟子余化龍向西門牧野通風報信,串通截劫運給義軍的韓家寶藏,早已知道他不是好人。

  但此際孤身碰上任天吾,自忖決計不是他的敵手,只好和他敷衍一番,說道:「家父在黑風島,並沒出來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賢侄是上那兒?」

  宮錦雲道:「我已經在中原玩夠了,現在也該回家啦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哦?這樣說,你是要趕回黑風島去見爹爹的了。」

  宮錦雲道:「不錯,爹爹只許我出來玩一年的,我非得在期限之前回去不可。」

  任天吾忽地打了個哈哈,皮笑肉不笑地說道:「我倒聽得一個消息,和賢侄說的不同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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