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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一


  辛十四姑冷笑道:「你一口咬定是我謀殺的,好吧,隨你怎樣說好了。可是你要和我算帳,今生可是休想了!嘿嘿,請你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,是你迫我殺你!」

  說到一個「殺」字,青竹杖盤旋飛舞,暴風驟雨般的向孟七娘攻去。只見四面八方,都是杖影。孟七娘招架得十分吃力,連連後退。

  辛十四姑哈哈笑道:「你的功力倒是恢復得很快,可惜和我相差尚遠。你是決計過不了百招的了,我勸你還是早點自尋了斷吧,免得多受折磨!」

  原來她們二人的本領本是在伯仲之間,只因那次孟七娘和西門牧野、朱九穆這兩大魔頭惡鬥之後,給辛十四姑乘機暗襲,受了重傷,至今尚未痊癒,功力已是只及原來的七成。

  孟七娘深知辛十四姑手段狠毒,落在她的手裡,不知要受多少折磨,仍是免不了一死,心道:「我就是死了,也絕不能讓你好活!」

  正當她準備使用「天魔解體大法」,自殘肢體,與辛十四姑拼個兩敗俱傷之際,忽聽得一聲大喝,兩個人同時來到。

  這兩個人不用說就是穀嘯風和公孫璞了。穀嘯風喝道:「好呀,你這毒婦又在這裡害人,悔不該那天助你脫險!」

  就在他們二人將到未到之際,只聽得一聲慘叫,孟七娘倒縱出數丈開外,一口鮮血狂噴出來,人也立足不穩,倒在地上了!

  原來「天魔解體大法」極傷元氣,孟七娘只因自忖必死,這才決意用這種邪派功夫,拼她一個兩敗俱傷的。待到公孫璞和穀嘯風現出身形,而穀嘯風又在大罵辛十四姑之際,孟七娘知道求生有望,當然就不肯再用這種傷殘自己的打法了。

  可是由於她的內功尚未練到爐火純青之境,「天魔解體大法」剛剛開始發動,急切之間,卻是不能收發自如,一口真氣運得急了,以致反傷自身。辛十四姑身手何等矯捷,一杖就打中了她,她狂噴鮮血,一半固然是由於給辛十四姑打傷,一半也是因為她的邪派功夫運用得不當之故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穀嘯風已是唰的一劍,指到了辛十四姑背心的「風府穴」,辛十四姑冷笑說道:「你這小子也敢來和我作對!」

  反手竹杖一撩,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。原來穀嘯風這一招「七修劍法」乃是一招七式的,在這剎那之間,他的長劍和辛十四姑的青竹杖已是碰擊了七下。

  穀嘯風的內功雖然亦有相當造詣,卻如何能與辛十四姑相比,只覺對方的內力似波浪般湧來,一個浪頭過了,又是一個浪頭,登時虎口酸麻,長劍幾乎就要脫手。

  公孫璞連忙張開玄鐵寶傘,擋著辛十四姑的竹杖「當」的一聲,火花四濺,竹杖蕩開。

  辛十四姑吃了一驚,知道他這鐵傘是件寶物,不敢硬碰,立即一個「移形易位」,以輕靈迅速的身法閃到公孫璞左側,一招「玉女投梭」,青竹杖當作五行劍使,反刺公孫璞的穴道。

  公孫璞寶傘一合,卻當成了齊眉棍用,用足氣力擋開竹杖。辛十四姑不願力敵,用了個「卸」字訣,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公孫璞的招數。

  公孫璞的力道用得急了,重心不穩,身向前傾,幾乎跌倒。但辛十四姑剛才給他的寶傘一擊,亦是心頭一震,虎口微微酸麻。有所顧忌,不敢立即反攻。時機稍縱即逝,公孫璞身形一穩,與她再度交鋒。

  谷嘯風惦記孟七娘的傷勢,叫道:「孟姑姑,你怎樣啦?」

  孟七娘聽了這一聲「姑姑」,面露笑容,說道:「你們趕快把這毒婦打敗緊要,不要顧我。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。」聲音並不顫抖,也還相當響亮,穀嘯風放下了心,心道:「不錯,大敵當前,是必須認真對付才行。」

  於是全神貫注的應付辛十四姑那根竹杖,展開了七修劍法,和公孫璞聯手夾擊敵人。

  他那裡知道孟七娘其實傷得甚重,只因為不想給他看出來,強自運氣,這才能夠好像平常人一樣說話的。孟七娘倚著一棵大樹喘氣,目不轉睛的看這場惡鬥。只見辛十四姑以一敵二,兀自攻多守少。

  本來若論雙方實力,辛十四姑已經鬥了一場,是比不上公孫璞和穀嘯風二人的合力的。但辛十四姑勝在經驗豐富,身法輕靈,善於避實就虛,舍強攻弱,故此反而是她占了上風了。

  可是她雖然占了上風,心中也是有些著急,暗自想道:「這兩個小子武功非同泛泛,我若不能在百招之內傷了他們,久戰下去,只怕還要吃虧。」

  公孫璞和穀嘯風給她一輪暴風驟雨般攻擊,兩人都是幾乎透不過氣來,心裡暗暗吃驚。穀嘯風想道:「這一戰若然落敗,我受傷還不打緊,孟七娘的性命那是必然不保了。」

  兩人正給她迫得步步後退之際,孟七娘忽地叫道:「谷少俠快轉乾門,走坎位!」

  「公孫少俠,快使鐵鎖橫江。」

  兩人依法施為,穀嘯風果然剛好閃開了辛十四姑的一擊。

  只聽得「當」的一聲,公孫璞的寶傘橫胸一擋,果然也剛好蕩開了辛十四姑的竹杖。辛十四姑這一招兩式,本來是她的極其得意的殺手絕招,滿以為必定能夠傷得一個,不料給孟七娘喝破,兩者俱都落空。

  原來孟七娘雖然武功已失,但武學的造詣和見識還是在的。尤其是對辛十四姑,她更有經驗。她們兩人是表姐妹,彼此的功夫都是熟悉的,她一出聲指點,等於多了一個高手幫忙,形勢登時扭解!

  辛十四姑道:「你死到臨頭,還要饒舌!」

  孟七娘不理睬她,又叫道:「左轉巽方,右走離位,劍刺空門,傘擋中路!」

  其時穀嘯風是在左方,公孫璞是在右面,她不用提名道姓,省回多少氣力,二人已經是心領神會,依照她的指點施為了。

  不用多久,兩人已反守為攻,完全占了上風。公孫璞喝道:「那日我們救了你,今日也並不想傷你,可是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話,要想逃走,那是萬萬不能!」

  穀嘯風接著喝道:「你把韓老英雄藏在那裡,快說!」

  辛十四姑打了個哈哈,也難為她在這激戰之際,居然還能夠好整以暇地笑了出來,說道:「原來你是為了你的泰山來的,韓大維和我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還能薄待他嗎?你大可不必操心。」

  穀嘯風喝道:「少說廢話,我可沒有工夫與你胡扯!你不把韓老前輩交出來,我們絕不放過你!」

  此時辛十四姑已是在傘影劍光籠罩之下,恍若籠中之鳥,有翼難飛。輕功多好,沖不開缺口也是沒用的了。

  不料辛十四姑卻忽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縱聲笑道:「憑你這兩個小子也能將我阻攔?那是做夢!」

  說也奇怪,她口噴鮮血,出招的勁道卻是更勝從前。呼呼呼連環三杖,竟把玄鐵寶傘蕩開,遙向穀嘯風胸口刺去。穀嘯風長劍反圈回來,用了一招「閉門推出窗前月」的招式,想要把她的青竹杖封出外門,本來這是一招極為精妙的防禦劍法,在已經交手的數十招之中,穀嘯風也曾反復用過幾次,頗為見效的。

  不料辛十四姑口噴鮮血,內力突然大長,「當」的一聲,竹杖搭著劍脊,一翻一絞,穀嘯風的長劍竟然掌握不牢,脫手飛出。

  公孫璞大吃一驚,連忙撐開寶傘,擋在穀嘯風身前,辛十四姑一聲冷笑,說道:「念在你們曾經幫過我一次忙,我也姑且手下留情,放過你們一次。嘿,嘿,孟七娘,你若不死,咱們後會有期!」

  冷笑聲中,已是一溜煙似地跑了!

  孟七娘頹然說道:「可惜!可惜!」

  穀嘯風卻是頗為詫異,心道:「想不到這女魔頭,居然會發慈悲。」

  奇怪她剛才既然是咬牙切齒的要殺孟七娘,如今自己這邊已是一敗塗地,她卻為何不取孟七娘性命?

  孟七娘似乎知道他的心思,說道:「她不是不想取我性命,她是無能為力了。她剛才用的是天魔解體大法。」

  原來「天魔解體大法」是一種極為歹毒的邪派功夫,在自殘肢體之後,功力可陡增一倍。辛十四姑的功力本來稍勝公孫璞一籌,陡增一倍之後,公孫璞當然抵擋不住了。

  但用這種邪派功夫,卻是極傷元氣。而且也只能收暫時的功效,時間稍長,不但增加的功力消失,而且還要受傷的。假如公孫璞和穀嘯風敢於追上去和她纏鬥的話,辛十四姑定跑不了。

  穀嘯風道:「孟姑姑,你安然無事,我們也就放心了。這女魔頭咱們以後慢慢和她算帳。」

  孟七娘忽地苦笑道:「我恐怕是不行啦。」

  口角沁出血絲,頹然地倒了下去,雙頰燒得火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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