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鳴鏑風雲錄 | 上頁 下頁 |
一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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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晚雖然是有月亮,但無論如何月光總是不及新房裏的燭光明亮。奚玉瑾心裏想道:「為何他要到院子裏看病,這定然是個飾辭。想必是有什麼話不便和我說的。」葉天流並沒叫她出來,她只好滿腹疑團躲在房中了。 到了外面的院子,葉天流小聲說道:「辛少俠恕我冒昧問你,是不是新夫人一和你親熱之時,你就感到渾身難受。」 辛龍生顧不得害羞,說道:「一點不錯,正是這樣。」 葉天流道:「我是從你的脈象中看出來的,尊夫人剛才離開你的時候,你的脈搏就漸漸恢復正常,一靠近你,脈息又失調了。」 文逸凡皺了眉頭,說道:「這是什麼怪病?」 葉天流道:「令徒是中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毒,中了此毒,決不能親近女色,但只要不近女色,卻是和常人一樣,毫無妨害的。我在古代一個名醫的醫案裏知道有這樣一種奇怪的毒藥,卻不知它是什麼。」 辛龍生大為吃驚,心裏想道:「這樣一來,我豈不是非但要辜負今宵花燭,還要斷子絕孫了麼?」 文逸凡道:「那醫案上可有解毒之法?」 葉天流道:「有是有的,但這解藥卻是甚為難找!」 辛龍生忙說道:「是什麼解藥?」文逸凡道:「對,只要是有解藥,縱然難找,也有希望。」 葉天流道:「這毒藥要用崑崙山絕頂的星宿海所出的天心石來解。天心石的形狀和普通的石子並無分別,磨石成粉,服食之後,渾身就會發熱。所以要知道是不是天心石,只有試服才能鑒定。你想崑崙山星宿海的石子多如恒河沙數,豈能一一試行將它磨粉吞服?何況崑崙山絕頂也不是容易上得去的!」 辛龍生涼了半截,說道:「如此說來,我是只有削髮修行,去做和尚的了。」 葉天流忍住了笑,說道:「那也不必,只要你不近女色就行。」 文逸凡道:「他們夫妻要不要分開?」 葉天流道:「只要心中不動情慾,見面卻是無妨。」 文逸凡嘆了口氣,說道:「龍生,這恐怕是你犯下風流罪過的報應了。如今我只有設法為你去取天心石,盡人力而聽天命罷啦,不過目前大敵當前,我還是不能派人給你去找的。你們夫妻倆應該怎樣,這是你們的事情,我可不便說了。」 辛龍生回到新房,在奚玉瑾再三追問之下,只好把「賽華佗」葉天流的話,如實的對她說了。 奚玉瑾暗嘆命苦,但事已如斯,除了咒罵侍梅之外,也沒有辦法,只好說道:「只要你是真心愛我,我也真心愛你,你我即使是只有夫妻之名,並無夫妻之實,那也算不了什麼?為了防你難以把持,請你到外面的書房睡吧。」 辛龍生滿懷熱情,化作了寒冰。但聽了奚玉瑾的話,心中卻是得到一些安慰,想道:「畢竟是我贏了谷嘯風!」 奚玉瑾話雖如此,這一晚新房獨宿,她卻仍是禁不住想起了谷嘯風來,想到了往日和谷嘯風親熱的情形,禁不住臉上發燒,眼淚濕了繡枕。 且說侍梅和龍天香離開了文家,連夜下山,走過了中天竺,侍梅四顧無人,這才縱聲大笑起來。 龍天香道:「梅姐,你今天一鬧,弄得那負心人尷尬之極,確是痛快極了!」 侍梅道:「你還有不知道的呢。」 龍天香道:「不知道什麼?」 侍梅道:「他害我,我也害他。我叫他今後——」龍天香吃了一驚道:「你怎樣害他?你又要他今後怎樣?」 侍梅道:「你放心,我不是害他性命,但你也不必知道了。」笑了一會,突然又哭起來。這一哭卻是感懷身世流下的眼淚。正是: 豈是忍心施毒手,只因薄倖惱檀郎。 欲知後事如何?請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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