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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四


  侍梅道:「這我就不知道了。昨天晚上,我看見這邊起火,但我的穴道未解,不能夠趕過來看。我是剛剛才到的,和你們見的情景一樣,這兒已是變成瓦礫場了。」

  上官複道:「依我看來,這把火只怕就是辛十四姑放的。孟七娘也是給她迫走了的。」

  韓佩瑛亦有同感,點了點頭。

  侍梅說道:「韓小姐,你可知道奚姑娘和我們的侄少爺去了那裡嗎?有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他們的消息?」

  韓佩瑛道:「聽說辛公子已回轉江南。」

  侍梅道:「奚姑娘當然是和他同行了?」

  韓佩瑛道:「這我就知得不清楚了。」

  穀嘯風憤然說道:「你何必替他們掩飾,奚姑娘當然是跟他走的,這還用得著說麼?」

  侍梅抬頭望向遠方,半晌,歎了口氣說道:「江南,那可是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啊!是嗎?」

  韓佩瑛想起一事,說道:「侍梅姐姐,你托我把那個繡荷包交給辛公子,但我恐怕是不會到江南去的,這個繡荷包交還給你,好嗎?」

  侍梅掩飾不住自己的傷心,接過了繡荷包,又歎了口氣,冷冰冰地說道:「不錯,現在這繡荷包再也不用送給他了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侍梅姐姐,做作什麼打算,和我們一同出去,好嗎?」

  侍梅道:「多謝你的好意。但我們做丫頭的還能有什麼打算?我也不知道主人是否會回來,但我還是要留下替主人看守這座房子的。」

  此時他們已回到幽篁裡了。

  侍梅問道:「韓小姐,你要不要進來再坐一會?」

  韓佩瑛道:「天色已晚,我們也該走了。」

  心裡想道:「侍梅雖然是個丫頭,文才武藝,都很不錯。可是卻也是紅顏命薄,無所歸依。」

  目送她的背影獨自走入竹林,不禁暗暗為她歎息。

  三人一同下山,穀嘯風道:「想不到咱們空來了一場,毫無結果。」

  不過,他雖然很是掛念韓大維的安全。卻也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。他本來以為今天是可能碰上一個難堪的場面了,現在總算是避過了。

  上官複道:「我現在要到祁連山去,一路之上,我會留心打聽的,你們是不是要到金雞嶺見柳女俠?」

  韓佩瑛望了穀嘯風一眼,說道:「我有幾位世交叔伯在那裡,我現在恐怕也是只能往金雞嶺了。」

  上官複道:「柳女俠是綠林盟主,消息靈通,她一定可以幫你找到爹爹的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但願如此。」

  上官複又道:「你們見了柳女俠,請代我向她致謝,謝她對小女多年來照顧之恩。我若得有令尊的消息,會叫人送到金雞嶺去,你們那邊倘有所知,也請給我捎個信兒。反正金雞嶺和祁連山是時常有人來往的。」

  谷、韓二人和上官複分手之後,韓佩瑛道:「嘯風,你要回揚州吧,咱們也該分手了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誰說我要回家?上官前輩剛才問我行蹤何往,你不是已經替我回答了嗎,怎的現在又有此問?」

  韓佩瑛道:「我只是說我自己要去金雞嶺,並沒將你包括在內。」

  穀嘯風道:「他的問話可是問的『你們』啊。」

  韓佩瑛粉面微紅,說道:「難道你要我說出、說出──他倘若知道咱們的事情,一定又要問長問短的了,我可不知如何向他解釋。」

  穀嘯風作了一個長揖,說道:「佩瑛,以往都是我的糊塗,我,我做錯了事,對不住你,請你原諒。」

  這是穀嘯風第一次正式向韓佩瑛賠罪,韓佩瑛的自尊心得到滿足,積鬱多時的悶氣也隨之發洩了,心中感到一股甜意,但卻是板起臉孔冷冷說道:「過去的事情,請你別再提起。終身大事,本該由自己作主,你並沒有做錯,也沒有對不住我,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!」

  穀嘯風道:「難得你胸襟如此廣闊,但我總是問心有愧。」

  韓佩瑛板起臉孔道:「咱們還是說正經事兒吧,你不回家,你往那兒?」

  穀嘯風道:「我當然和你一同去金雞嶺了,還用問麼?」

  韓佩瑛問他是否回家,其實也含有一點試探的心意,要知穀嘯風家住揚州,和奚玉瑾所住的百花穀相距不遠,穀嘯風若是對她尚未忘情,應該到百花穀探聽她的消息。因為即使她是真的跟了辛龍生去江南的話,揚州是必經之地,想來她也會回家一看的。而且也說不定她的哥哥業已回家,穀嘯風見著她的哥哥,也可得知確實的消息。

  穀嘯風誠懇說道:「佩瑛,讓我和你作伴吧,過去種種,比如昨日死,咱們、咱們可以重新開始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穀嘯風見她冷若冰霜,自覺內疚於心,不敢造次,怔了一怔,訥訥說道:「我只是想陪你到金雞嶺走一趟,路上有兩人同行,也好一些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金雞嶺上有金刀雷飆和淮陽左臂刀王管昆吾等人,你不怕和他們相見麼?」

  韓佩瑛所說的這些人都是圍攻百花穀的重要人物,曾經和穀嘯風交過手的。尤其是金刀雷飄,更是韓大維的好朋友,當時因為聽得韓家兩個老僕的投訴,說是穀嘯風遺棄他家的小姐,悔婚另娶,便即氣衝衝的趕到百花谷來,向穀嘯風興師問罪,結果迫得穀嘯風要和他比武。倘若當時沒有蓬萊魔女的使者及時趕到,穀嘯風幾乎落不了台。這些人現在都在金雞嶺上。

  穀嘯風心想見了這些人自是難免尷尬,但為了重獲芳心,那也是顧不了這麼多了。當下笑道:「雷老英雄當日向我興師問罪,乃是為你打抱不平。他若見到了我們雙雙到來,知道了我們重歸於好,歡喜還來不及呢!怎會再與我為難?」

  韓佩瑛道:「誰和你重歸於好?」

  穀嘯風又再深深一揖說道:「我已經向你道歉過了,你還不能原諒我嗎?佩瑛,咱們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?」

  韓佩瑛道:「我也早就對你說過了,我並不認為你是做錯了事,你也無須我的原諒!你要和我同行那也可以,但我必須和你說個清楚,你我之間,現在已是沒有任何名份!」

  穀嘯風說道:「佩瑛,咱們往日的夫妻名份,憑的乃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現在我親自向你──」

  「求婚」二字尚未出口,韓佩瑛已是截斷了他的話,正容說道:「嘯風,我並不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子,婚姻二字,從今之後,休再提起!」

  其實在韓佩瑛的心裡,早已是對穀嘯風原諒的了,可是由於少女的矜持,她又豈能在穀嘯風聲言是到她家退婚之後,又再接受穀嘯風的求婚?雖然他的退婚,尚未對她爹爹正式提出。

  還有一層,穀嘯風此際向她求婚乃是在知道了奚玉瑾已和辛龍生同往江南之後,韓佩瑛自是難免要這樣想了:「玉瑾姐姐不要你,你才回過頭來要我!」

  若然馬上答應,豈不也傷了她的少女自尊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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