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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韓佩瑛道:「她說害死媽的另有其人,但我問她是誰,她又不肯說!爹,你告訴我吧。究竟是誰?」

  韓大維沉吟半晌,說道:「我本來是懷疑一個人的,但現在仔細一想,又發現了一個老大的疑竇,我倒是不敢斷定了。」

  韓佩瑛道:「爹,你心目中懷疑的是誰,就告訴我吧。」

  韓大維道:「好,但此事說來話長──」

  正要說出那人的名字,忽聽得輕輕的腳步聲響,隨即聽得外面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和看守的人說話。

  韓大維悄聲說道:「孟七娘的人來了,這個丫頭的武功很有造詣,恐怕至少不亞於你。咱們小心一些,那件事情,待她走了再說。」

  原來韓大維雖然已成了半個廢人,但他的武學見識卻還是高人一等的,是以一聽這女子走路的腳步聲,對她的本領就已經略知大概。

  來的這人正是奚玉瑾。

  且說奚玉瑾奉孟七娘之命,送飯給韓大維父女,另外還有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。奚玉瑾是個善用心思的女子,雖然是喜出望外,但也還不能不有點疑心,暗自想道:「孟七娘雖說過這壺酒決不是毒酒,但也難保她不是騙我的。我還是試一試的好。」

  走進了花間小徑,四顧無人,便拔下了頭上的銀簪,插進酒壺中一試,如果酒中有毒的話,銀簪就會變色的。

  奚玉瑾取出銀簪一看,只見銀簪光輝如故,色澤絲毫不變,這才放下了心。當下取出辛十四姑的那包藥粉,倒入壺中,據辛十四姑所說,這是能治化血刀之傷的藥粉,溶化在「九天回陽百花酒」之中功效更大,辛十四姑的行徑處處像個世外高人,此次又費盡心神,替她策劃救人之事,是以奚玉瑾對孟七娘還有疑心,對辛十四姑卻是半點也沒起疑。

  今日看守牢房的人恰好又是西門牧野的弟子濮陽堅。

  濮陽堅認得奚玉瑾是那日新來的丫頭,那日奚玉瑾是侍梅送她來的,濮陽堅吃過侍梅的大虧,卻不知奚玉瑾的本領還在侍梅之上,他見了奚玉瑾,不覺有幾分惱怒,也有幾分歡喜,心想:「這丫頭長得真還不錯哩!好,今日沒人陪她,且待我將她消遣消遣!」

  上前攔住奚玉瑾。

  奚玉瑾道:「碧釵姐姐沒空,七娘叫我替她送飯,你快開門吧。」

  濮陽堅眯著眼睛道:「且慢,七娘叫你送飯,為何又多了一壺酒?」

  奚玉瑾道:「酒菜都是主人叫我送的,怎麼樣?」

  濮陽堅有意刁難,淡淡說道:「沒怎麼樣,不過我覺得有點奇怪罷了。平時只是送飯的,為何今天又多了一壺酒呢?」

  奚玉瑾道:「我怎麼知道你要知道?問我的主人去!」

  濮陽堅冷笑道:「你拿七娘欺壓我麼?你知道你要進牢房,可還得求我開門麼?我奉師父之命守牢房,我就有權檢查你送的酒菜,嘿,嘿,多了一壺酒,我可不能讓你馬上進去了。」

  說罷,揭開壺蓋,聞了一聞,叫道:「好香,好香,韓大維不能喝酒,那小姑娘諒也不懂喝酒,這酒給我喝了吧。」

  拿起酒壺,作勢就要喝酒。

  奚玉瑾大吃一驚,喝道:「放下!」

  提起一雙筷子,向他脈門點去。筷尖恰恰就要觸著他的手腕之際,驀然一省:「不行,我可不能顯露出我的武功,叫他起了疑心,更要誤了大事了。」

  心念電轉之間,筷子已是改「點」為「敲」輕輕的在濮陽堅手腕上敲了一下。

  其實濮陽堅雖然是狐假虎威,對這兒的主人到底還是有幾分顧忌的。他作勢喝酒,只是戲弄奚玉瑾而已,奚玉瑾這一出手,倒令他真起疑了。

  奚玉瑾外貌清秀文弱,不是武學的大行家,絕看不出她有武功。濮陽堅已經知道她是辛十四姑送來的丫頭,懂琴棋詩畫,來給孟七娘解悶的。是以他那天雖然吃了侍梅的虧,卻還敢於將奚玉瑾刁難,就是因為看不出奚玉瑾的武功比侍梅更強的緣故。

  奚玉瑾的筷子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敲,濮陽堅並沒感到疼痛,但心中已在起疑:「她剛才筷子的來勢,分明像是點穴,莫非我是走了眼了?但她又似乎是絲毫沒有內功,究竟她懂不懂武功呢?對這一壺酒,為何她又要如此緊張呢?」

  濮陽堅因為師父不在,倒是有點怕吃眼前之虧,於是說道:「我和你開開玩笑的,你別當真,好吧,你既然不知其中緣故,待我向七娘問了明白,再讓你進去吧。」

  奚玉瑾生怕夜長夢多,只可捏個謊話說道:「主人說牢房潮濕,怕他們父女生出病來,所以叫我送酒給他們喝喝,好去濕氣,今後還要送呢。」

  濮陽堅道:「你既知道,為何你不早說?」

  奚玉瑾道:「為了這點小事,你就與我刁難,我氣你不過,所以偏不告訴你。」

  濮陽堅說道:「好,那麼我就向你賠禮,這酒菜就讓我給你送進去,為你代勞,算作將功贖罪罷!」說罷,伸手就要來接奚玉瑾拿的託盤。正是:

  屈身為婢緣何事,各逞機心酒一壺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?請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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