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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二


  奚玉瑾雖然不擅使毒,但也知道癢比痛更難抵受,暗自想道:「這樣的惡作劇真是夠刁夠絕,一個女子,時常忍不住要大笑一通,倘若在大庭廣眾之中,這還成什麼體統?此毒不解,我還能夠見人嗎?」

  果然便聽得辛龍生說道:「姑姑用這種方法整治你,就是料準了你要解此毒,非得求她不可。姑姑不肯輕易相信人的,依我推想,你雖然答應了助她救人,她卻怕你是少年人一時激於義憤,輕於然諾。臨到其時,說不定你會害怕起來,一走了之。但她給你服了狂笑散,你就是跑了,也非得回來求她不行,因為這解藥是只有她才有的。她給你七天的期限,大約是她認為這件事情,你七天之內可以辦到。在這期限內你若救出了韓大維父女,回來見她,她可以令你毫不知道悄悄的便給你解了毒。」

  奚玉瑾道:「但我若從孟七娘那兒逃跑了一次,以後就不能再去啦,你姑姑給我解了毒,也不能利用我了。」

  辛龍生嘆口氣道:「我姑姑的厲害不在孟七娘之下,你若是違背了她的命令,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,你要求她解藥,只有給她奴役了。」

  奚玉瑾道:「哦,原來這是一種防患未然的懲罰!」奚玉瑾本來是個工於心計的姑娘,不料如今碰到的辛十四娘比她更工於心計,令她禁不住不寒而慄!

  辛龍生道:「幸得侍梅之助,給我偷來一枚解藥。她最得我姑姑寵信,人又極其聰明,那一種藥是解那一種毒的,她都牢記心中,是以才能偷得對症的解藥。假如換我去偷恐怕還會弄錯呢!」

  奚玉瑾接過解藥,問道:「她知不知道是偷來給我用的?」

  辛龍生道:「我沒有告訴她要作何用,不過我想她是會知道的。」

  奚玉瑾服下解藥,說道:「她對你這麼好,你卻用重手法點了她的穴道!」

  辛龍生道:「我說姑姑的壞話,怎能讓她聽見?」奚玉瑾笑道:「她敢擔當風險給你偷取解藥,還會告發你麼?」暗自思量:「侍梅冰雪聰明,吃虧的不過是個丫頭身份而已。辛龍生欲求佳偶,其實不必外求。他是名門大俠的弟子,也不應看輕丫頭。」

  辛龍生道:「告發是不會的。但我姑姑的手段人所難料,我卻不能不提防她在姑姑的軟硬兼施之下,洩漏了一言半語。她沒有聽到我們的話,我就不用擔心這一層了。」

  剛說到這裏,忽聽得花叢那邊,隱隱傳來了呻吟之聲。辛龍生道:「不好,侍梅強自運氣衝關,恐怕會受內傷的。」奚玉瑾慌忙說道:「那你還不趕快去給她解穴!」

  兩人走過去一看,只見侍梅雙眼已經張開,眼光中流露出一種受了委屈的幽怨神情。

  辛龍生給她解了穴道,說道:「侍梅姐姐,委屈了你,請你原諒。」

  侍梅站了起來,淡淡說道:「你們的體己話說完了沒有,何必這樣快來給我解穴呢?不過,侄少爺,其實你也無須這樣對付我的,你知不知道,昨晚我雖然在你的房中點了迷香,但份量卻故意減少許多,只求能向你的姑姑交差便算。我倒是巴不得你能夠趕來與奚姑娘相會呢。」奚玉瑾滿面通紅,但卻不便向她解釋,只好不加分辯。

  辛龍生向她深深一揖,說道:「好姐姐,委屈了你,你別生氣啦!姑姑面前,還求你包涵。」

  侍梅這才化怒為喜,噗嗤一笑說道:「侄少爺,別這樣,不怕折煞我麼。我們做丫頭的,受點委屈,怎敢抱怨。主人面前,我替你遮瞞便是。你們還有什麼體己話要說的沒有?時候不早,要說可得趕快說了。」

  奚玉瑾道:「侍梅姐姐,休要取笑。辛公子不過跑來告訴我孟七娘的手段如何毒辣,要我小心提防這些話而已,其實你也已經告訴我了。」

  侍梅原是調侃的語氣,不料辛龍生卻正正經經地說道:「奚姑娘,我是還有一些話和你說!」

  侍梅笑道:「好,那麼我到那邊等你,奚小姐,你不必著忙。」她跑到前頭躲開辛、奚兩人,當然是表示不會偷聽他們的談話,令得奚玉瑾非常不好意思。

  奚玉瑾紅了臉,說道:「辛公子,送到這裏已經夠了,你回去吧。」

  辛龍生悄聲說道:「我幾乎忘了一件緊要的事情,這個戒指給你。」說罷掏出一枚碧綠晶瑩的戒指,遞給奚玉瑾。

  奚玉瑾滿面通紅,推開了他的戒指,說道:「你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辛龍生怔了一怔,隨即恍然大悟,說道:「奚姑娘,你別誤會,這枚戒指不過等於護身符而已,我送你戒指,並沒有其他意思。」奚玉瑾詫道:「怎麼這枚戒指可以作護身符?」

  辛龍生道:「侍梅在等著你,我不能與你細道其詳了。總之,你戴了這枚戒指,孟七娘就會對你另眼相覷,即使你做了大招她忌的事情,至少她也會饒你一命。」

  奚玉瑾本待不受,但見辛龍生盛意拳拳,而且她一心想救韓珮瑛,假如這枚戒指當真可以作「護身符」的話,對她進行的事情可是大有好處,因此為了救人也就不拘小節,於是收下戒指,說道:「大恩不言謝。辛公子,你回去吧。」辛龍生道:「是,我回去了!」「回去」二字,說得特別大聲,當然是說給侍梅聽的。

  侍梅停下腳步,回過頭來,緩緩說道:「你們再想一想,還有什麼話說的沒有?」

  奚玉瑾忽道:「辛公子,我也幾乎忘記了一樁事情。」

  侍梅掩袖偷笑道:「是不是,果然給我料個正著。奚小姐,我說過的,你不必著忙。」

  奚玉瑾拉著了她,說道:「侍梅姐,這件事情,我也想你知道,並非說給他一個人聽的。」侍梅見她板起了臉,倒是吃了一驚,不敢再調侃她了。

  奚玉瑾道:「我的哥哥奚玉帆如今正在洛陽的丐幫分舵,辛公子你不是正要去見陸幫主的嗎,請你將我的行踪告訴我的哥哥,叫他轉告與谷嘯風知道,免得他掛念我!」

  辛龍生似乎有點詫異,說道:「谷嘯風?他不是韓家的女婿嗎?」

  奚玉瑾道:「不錯,但他也是與我一道來的。侍梅姐,假如嘯風跑到你們那兒找我,也請你將詳情告訴他。好了,話說完了,辛公子,你回去吧。」說罷就逕自前行,不理辛龍生了。辛龍生只好滿懷疑團的獨自回去。

  侍梅七竅玲瓏,心中已然明白幾分,當下輕輕地嘆了口氣,卻不再說什麼。兩人加快腳步,不一會就到了那個堡壘,一個髯鬚漢子出來向她們盤問。奚玉瑾認得此人是西門牧野的弟子濮陽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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