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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韓珮瑛回想剛才之險,嚇出了一身冷汗,朱九穆哈哈笑道:「你知道厲害了吧?要打你是打不過我的,還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,否則你可要大吃苦頭了!」

  韓珮瑛怒道:「打不過也要打!」劍鋒斜指,凝眸靜待對方來勢,朱九穆冷笑道:「你要拼命,我偏偏令你不能如願,非要抓著你不可!嘿,嘿,抓著了你這臭丫頭,看你的老子還能不露面麼?」

  韓珮瑛這才知道朱九穆何以不用「修羅陰煞功」的原因,原來是想把她擒為人質,迫使她的父親露面。

  韓珮瑛懂得了對方的用意,在吃驚之中也有幾分慶幸,心裏想道:「依此看來,爹爹的確是未遭他的毒手了,否則他還何須顧忌?但他要捉我,我可是決不能落在他的手中。好,只要爹爹還活在人間,我死何足惜!當真給他捉住的時候,我不會自斷經脈而亡嗎?」

  韓珮瑛抱了決死之心,不管對方是要捉她也好,是要殺她也好,全副心神應付強敵。心無顧慮,把「驚神劍法」的精華發揮得淋漓盡致!她父親創的這路劍法,本就是用來對付朱九穆的,韓珮瑛雖因功力未到,未能制勝,但朱九穆幾次搶攻,卻也未能得手。

  朱九穆心裏想道:「想不到才不過三年功夫,這丫頭的劍法竟是精進如斯,我不傷她,只怕她要傷我!沒奈何,只好叫她小病一場吧。」覷個真切,中指一彈,「錚」的一聲,正中無鋒的劍脊,手法和剛才一樣,但這一次卻是用了兩成的修羅陰煞功。

  陡然間韓珮瑛手中握著的劍柄其冷如冰,原來朱九穆早已練成了隔物傳功的本領,那股陰寒之氣,從劍柄傳入了韓珮瑛的掌心。

  韓珮瑛打了個顫,但長劍仍然緊緊握在手中,並未脫手。朱九穆好生詫異,正要加強力道,出指再彈,韓珮瑛已是唰的一劍,當胸刺到,這一劍招裏藏招,式中套式,正是「驚神劍法」中一招最精妙的招數!

  朱九穆給她一輪搶攻,忙於招架,急切間倒是無暇施展隔物傳功的本領。要知他的以指彈劍,這是相當冒險的怪招,必須找到了對方的破綻,才能放心使用的,否則若是有絲毫差錯,這根手指豈不是要給劍鋒割了。

  可惜韓珮瑛的劍法雖然精妙,功力畢竟是不如對方,搶攻了十數招之後,又給對方的掌力迫開,劍勢一緩,朱九穆立即反攻。此時朱九穆對她的「驚神劍法」已是了然於胸,算準了她在七招之後,必定要露出破綻。

  但在未露出破綻前,這七招劍法卻是緊密無比。朱九穆步步為營,迫她露出破綻,眼看韓珮瑛已經使到第六招,再有一招就要露出破綻的當兒,忽聽得有人叫道:「好劍法!」

  朱九穆端的是功夫老到,雖然驟吃一驚,卻是絲毫不亂。「錚」的一聲,彈開了韓珮瑛的長劍,立即便是反手一掌,喝道:「好小子,滾下來吧!」

  這一掌,朱九穆已是用上了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!

  「蓬」的一聲,牆頭上跳下一個人,韓珮瑛抬眼望去,和那人打了一個照面,不覺呆了!

  她家的屋頂是已給燒毀,開了天窗的,這晚正是陰曆十六,月色明亮,月光之下,只見一個英俊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,這個人正是谷嘯風!

  離開百花谷之時,谷嘯風本來是先動身的,但因韓珮瑛是抄近路,故此反而比他先到。谷嘯風來到韓家,剛好看見她在施展那七招精妙的「驚神劍法」。

  「驚神劍法」本是一路以柔剋剛的劍法,在一個美貌的少女手中使出,當真是有如落英繽紛,春花葳蕤,谷嘯風看得心曠神始,不覺出聲叫好。他一出聲,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也就向他發出了。

  這剎那間,斷壁殘垣之下,屋中的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情。

  朱九穆大感詫異,因為谷嘯風是跳下來的,而不是「滾」下來的。而且跳了下來,還是氣定神閒,身體不見發抖,牙關也役打顫,朱九穆這一掌已是用上了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掌力,即使是內功深厚的高手,在他這掌風籠罩之下,也會感到如墜冰窟,奇冷難堪,決不能如此氣定神閒。「怎的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居然也能禁受得起?唉,我閉關四年,練成了最高一種的修羅陰煞功,只道從此可以無敵於天下,那知這幾年間,後輩之中,竟然出了這許多能人!前幾天那個土頭土腦的少年,居然能夠剋制我的修羅陰煞功,如今這個俊俏的小子,也屆然不畏我已發到了第九重的掌力!僅僅數天之內,我就碰上了這樣的兩個人,未碰上的不知還有多少?唉,難道我苦苦練成的絕世奇功,竟然是沒有用了?」想至此處,不覺雄心頓挫,意冷心灰。

  谷嘯風則是對眼前的景象大感意外,不解聲威顯赫的韓家,何以會給人放火僥了?他是來找韓大維退婚的,不料卻在這瓦礫場中見著了韓珮瑛。「韓大維那裏去了呢?」他深知韓大維身具絕世神功,但可惜卻是半身不遂,「難道韓伯伯已是喪身火窟?」谷嘯風心想。心中不禁又是驚疑又是恐慌,「如果韓伯伯真的死了,我卻找誰退婚?」

  但眼前的形勢已是不容他思量私事,他雖然不認識朱九穆,但接了這一掌修羅陰煞功,已知這人定是四年前打傷韓大維的那個老魔頭無疑。谷嘯風本來對韓珮瑛懷有負疚的心情,難得有這個機會為她出一點力,當下毫不遲疑的就走到了韓珮瑛身邊與她並肩而立,低聲說道:「不必害怕,咱們聯手對付這個魔頭!」

  韓珮瑛則是大感尷尬!谷嘯風雖然移情別戀,但名義上還是她的未婚夫,對這一個她曾經寄托過幻想,而又曾經令過她大大難堪的男子,饒是她如何心胸寬大,也決不能釋然於懷,完全諒解。這剎那間,韓珮瑛心亂如麻,也不知是歡喜還是惱恨?無言以對,只好默默的點了點頭。

  朱九穆殺機陡起,喝道:「好,且看你能接我幾掌?」心想:「這少年如今已能夠抵禦我的修羅陰煞功,再過幾年,那還了得?不如趁早除他,免得將來多個強敵!至於韓家這個丫頭,就讓她遭受池魚之殃,那也是顧不了這許多了!」

  這一掌來得又快又狠,韓珮瑛但見對方肩頭微動,已是感到奇寒襲胸!谷嘯風左掌一勾,輕輕一帶,將韓珮瑛推過一邊;右掌伸出,「乓」的與朱九穆對了一掌!

  韓珮瑛被他握著手臂帶過一邊之際,只覺一股暖氣從他掌心傳來,壓在胸口的「冰塊」登時如受暖流融化,舒服了許多。朱九穆第九重修羅陰煞功的掌力發出,冷風呼呼從她身邊掠過,她也只不過是打了一個寒顫,迅速又從旁邊揮劍而上!

  朱九穆剛才用隔物傳功的本領奈何不了韓珮瑛,已是頗感詫異,但隔物傳功只不過使上一兩分功力,此際他已是發出了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。韓珮瑛居然還能挺得住,朱九穆就不止詫異,而是大感驚奇了。

  韓珮瑛在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之下能夠挺住,不但朱九穆驚奇,谷嘯風亦是始料不及,心裏想道:「原來她的功力遠遠在我估計之上,她沒有練過少陽神功,居然也能禁受,這我可真是自愧不如了!」

  原來谷嘯風之所以能夠抵禦修羅陰煞功,那是因為他從小就跟母親修習少陽神功之故。少陽神功並不能「剋制」修羅陰煞功,但卻可以免受它的傷害。

  韓珮瑛之所以禁受得起,卻又是另有幾個原因。第一,她曾經受過修羅陰煞功的傷,後來喝了「九天回陽百花酒」醫好的,這就等於患過某一種病的人,用特效藥醫好之後,身體內自然而然的就增強了抵抗這種病毒的能力。第二,她得了谷嘯風一臂之助,少陽神功又加強了她抗禦的功能。第三,她只是給朱九穆的掌風波及,並非正面和他的第九重修羅陰煞功對抗。

  韓珮瑛本來最怕對方的修羅陰煞功,經過了這一掌之後,自己不過打個寒顫,登時勇氣倍增,心知只要避開正面,對方的掌力就難以傷她。於是使出了輕靈翔動的驚神劍法,從旁配合,專施側襲,著著搶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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