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鳴鏑風雲錄 | 上頁 下頁 |
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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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九回 毒手傷人疑玉女 神刀化血懾群豪 小廝笑道:「咱們衣裳襤褸,他們狗眼看人低,我給你出一口氣,這是應該的。」舉杯一飲而盡,又搖頭晃腦地說道:「別人請我的客,我白吃白喝,過意不去,讓我也過過請客的癮,怎麼,你們還不走開,是想我也請你們的客嗎?哼,你們有錢,這個東道我可不做。」 楚大鵬道:「小哥說笑了,我們是有緊要之事求貴友幫忙的。」 韓珮瑛道:「你不是說過對我並無所求嗎,怎的忽然又有起事來了?」 楚大鵬說道:「這是這位洪幫主的事情,我剛剛知道,洪幫主,還是由你自己說吧。」 洪圻心中惱怒,想道:「你這是明知故問。」但因他一來有事求人,二來他把韓珮瑛錯當作一個姓宮的女子,而那位宮小姐的父親正是他最忌憚的一個大魔頭。因此儘管心中惱怒,卻還是不能不必恭必敬地說道:「請宮、公、公子高、高抬貴手!」心中怒氣難宣,說話不覺顫抖,聽了似是口吃的模樣。「宮」「公」同音,韓珮瑛只道他連說了三個「公」字,仍未知道他是稱呼自己的姓氏。 韓珮瑛愕然道: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 洪圻道:「敝幫有兩位香主,不知何事得罪了公子,請公子饒他們一命!」 韓珮瑛詫道:「這從何說起?我與貴幫上下人等無一相識,我怎會要你們兩位香主的性命?」 洪圻噓了口氣,說道:「謝宮公子開恩,那就請公子你駕臨敝幫,給他們解救吧,可憐他們已是病在垂危,恐怕過不了今晚了!」 韓珮瑛吃了一驚,說道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我又不是醫生,怎麼請我解救?」 洪圻怒道:「你裝什麼糊塗!」呼的一掌向桌子拍下,他一時火起,也就顧不了後果了。 楚大鵬連忙握住他的手腕,不讓他這一掌拍下去,就在此時,只見那小廝伸出一隻筷子,冷冷說道:「你幹什麼?我還沒有吃飽呢,你要打翻這桌酒菜?」筷頭正對準他掌心的「勞宮穴」,幸而楚大鵬把他的手拉開得快,要不然「勞宮穴」給對方點中,洪圻這一身橫練的功夫就算完了。洪圻心頭一凜,趁勢把手縮回,賠禮說道:「是小人魯莽了,但求公子開恩。」 韓珮瑛道:「我委實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,你把話說清楚點好不好?」 楚大鵬恐洪圻暴躁的性子誤了事,當下說道:「洪大哥,我和你說。事情是這樣的,海砂幫的兩位香主昨晚受了傷回來,看他們受傷的情形,想必是公子懲戒他們的,洪幫主不知他們因何得罪公子,是以一來向公子賠罪,二來還得請公子開恩,救一救他們的性命。」 韓珮瑛好生詫異,說道:「洪幫主,你們弄錯人了。」此言一出,楚大鵬與洪圻都是為之愕然。洪圻心想:「她一定要抵賴到底,恐怕也只有動武了。」當下訥訥說道:「他們的眼力雖然不夠,大約還不至於弄錯了人。」 韓珮瑛道:「洪幫主,你可曾看見那個傷人的兇手?」 洪圻道:「沒有。」 韓珮瑛道:「貴幫那位香主受傷之時,有沒有旁人?」 洪圻道:「他們是在河邊巡視之際,突然遭人暗算的,待我們發現的時候,這兩人已是昏迷不省人事,直到如今也尚未醒來。」 韓珮瑛道:「然則你們何以就認定是我所傷?」 洪圻說道:「這兩人受傷之後,汗出不止。流出的汗珠都是滲有血水的紅汗!天下除了令尊之外,還有何人會使這種七煞掌的功夫?」言下之意,當然是指韓珮瑛用家傳的這種功夫傷了他們的人了。 韓珮瑛冷冷說道:「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『七煞掌』這個名稱!」 洪圻怒形於色,正要發作,只聽得一片錯雜的腳步聲,又上來幾個人。有的叫道:「賴香主,不好了,咱們的巡河二頭領受人暗算,血汗流個不停!」有的叫道:「謝大哥,咱們青龍幫的內三堂香主都受了暗算,命在垂危!」一個個的搶著報告。所說的受傷之後的症狀,都是和洪圻剛才所說的相同! 這麼一來,不但洪圻怒形於色,在那桌子喝茶的賴輝等人,也都走了過來,群情洶湧的把韓珮瑛圍住。 小廝冷笑道:「你們想怎麼樣,要打架麼?」 賴輝怒道:「不關你的事,閉上你的鳥嘴!」 洪圻道:「宮公子,人命關天,你可不能推得一乾二淨!如今我們只是要討你一句回話,你肯不肯解救我們受傷的弟兄?肯的話,我們自認晦氣,吃了虧也就算了,否則可休怪我們不顧令尊的面子,我們可要得罪你了!」 小廝笑道:「看來這一場打架是不可免了!」賴輝喝道:「不錯,你要助拳也行,我們早已把你算在內了。」 小廝搖了搖頭,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杯酒,說道:「我喝酒喝得好好的,我為什麼想要打架?依我說,你們這一場架不打也罷!」 賴輝怒道:「你以為我怕你不成!」 楚大鵬比較穩重,向賴輝拋了一個眼色,說道:「大家先別動氣。我們也不想打架,小兄弟,你既然這樣說,你就勸勸貴友吧。」 小廝道:「他根本就不會醫治七煞掌。再說,你們委實是瞎胡鬧,你們那些人受的也根本就不是七煞掌的傷!」 此言一出,群豪都是大吃一驚。洪圻喝道:「你是什麼人,你怎麼知道?」 小廝冷冷道:「我是在這城市撿煤球的小廝,怎麼樣?」楚大鵬哼了一聲道:「你既然是個撿煤的小廝,你又焉能知道這不是七煞掌之傷?」 小廝冷笑道:「你別門縫裏看人,把人看小了。撿煤球的小廝的見識,難道就一定比不上你們麼?七煞掌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物,值得這樣大驚小怪!」 楚大鵬暗暗吃驚,心裏想道:「難道我們認錯了人。這小廝才是宮島主的女兒?」仔細一瞧,這個小廝果然似有幾分女孩兒家的體態。 洪圻性情最為暴躁,喝道:「好,你說得這樣稀鬆平常,想必你是會使七煞掌的了,我倒要領教領教!」 小廝道:「我會什麼武功,無須說給你聽。你要打架,我奉陪就是!哼,對付你這樣的草包,難道一定要使七煞掌嗎?」 洪圻大怒,就要動手,楚大鵬連忙把他拉開,說道:「小哥,你是從東海黑風島來的麼?」 小廝道:「我不是對你說過,我是在這城裏撿煤球的麼?什麼黑風島,我沒聽說過!」 楚大鵬驚疑不定,說道:「你說我們的人不是受了七煞掌所傷,那又是什麼傷?請你指教!」 小廝道:「我怎麼知道?」楚大鵬道:「但你說——」小廝大聲說道:「我說了什麼?我只是說這不是七煞掌之傷,別的我都不知道!我還要喝酒呢,你們囉里囉唆,有完的沒有?」 洪圻叫道:「楚大哥,這小子胡吹大氣,你就相信他了?」他見楚大鵬對這小廝越來越是恭敬,忍不住氣得七竅生煙。 身披黑狐裘,獨自佔住一張桌子喝酒的那個粗豪漢子忽地站了起來,說道:「這位小哥說得不錯,你們的人受的的確不是七煞掌之傷!」 小廝冷笑道:「如何?你們沒有見識,總還有個見識的。這下子你們還說我是吹牛麼?」作出一副不屑再理閒事的樣子,坐下來自顧喝酒。 這粗豪漢子一出聲,把這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,當下這些人全都轉過了身,圍著那個漢子,也就無暇再理這個小廝了。 楚大鵬抱拳說道:「不是七煞掌之傷是什麼傷,請高明指教!」 粗豪漢子道:「是化血刀之傷!」 「化血刀」三字從這漢子口中吐出,楚大鵬不禁大吃一驚!其他的人卻不知道什麼叫「化血刀」,都在面面相覷,莫名其妙。 洪圻說道:「我們那兩位香主受的可並非刀傷呀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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