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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谷夫人苦笑道:「風兒的性子和他爹爹一樣,十分倔強。如果他真是愛上了奚玉瑾,他就絕不會再娶別人。我怎能向韓大維的女兒保證?」

  其實谷夫人自己也是個性情倔強的人,她兒子的性格大半還是受了她的影響。

  任天吾板起臉道:「他不聽話你也得要他聽話!此事非同兒戲,你自己錯了一次,可不能讓兒子再錯了!」

  谷夫人面色一變,忽地冷笑說道:「迫有什麼用?當年你們不是要迫我嫁給奚家嗎?我還不是和穀若虛私奔了?我嫁給穀若虛,我從來沒有後悔!你說我錯也好,不錯也好,如果時光倒流,回到三十年前,讓我再有一次選擇機會,我還是會這樣做的!我是過來人!我不能迫我的兒子!」

  任天吾道:「那就沒有辦法了!」

  韓佩瑛心中陣陣翻滾,谷夫人的說話雖然傷了她的自尊,她卻不能不感激她說了真話。韓佩瑛暗自想道:「婆婆說得不錯,婚姻之事豈能勉強?俗語說強扭的瓜不甜,我又何必爭這口氣?我的婚姻只是憑著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即使嘯風娶了我,我也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喜歡他?」

  想至此處,氣平了許多,不覺啞然失笑:「我絕不會做谷家媳婦的了,怎能還把谷夫人當作我的婆婆!」

  房中靜默了好一會兒,才聽得任天吾低聲說道:「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。」

  韓佩瑛凝神靜聽,卻聽不見他說的什麼。「這老頭兒鬼鬼祟祟,想必打的不是好主意。」

  韓佩瑛心想,驀地起了疑心,不禁又想道:「房中並無第三個人,他為什麼要和妹妹耳語?難道、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在外面偷聽?」

  忽聽得谷夫人大聲說道:「什麼?你是教我哄騙人家的好姑娘!」

  任天吾面色一沉,說道:「你怎麼說得這樣難聽,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。」

  谷夫人憤然道:「我不能這樣做!你如果能夠把韓姑娘找來,我是會感激你的。但我一定要和她實話實說,她願不願意幫忙,只能憑她定奪。我可不能用謊言欺騙她!」

  任天吾一副啼笑皆非的神情,指一指窗外,「哼」了一聲說道:「你,你呀,你真是──好糊塗!」

  谷夫人怔了一怔道:「什麼,外面──」

  「有人」二字未曾出口,只聽得「叮咚」一下的佩環聲響,谷夫人出去看時,只見一條黑影已經越過了牆頭。韓佩瑛走了,她走得匆忙,不小心給樹枝觸著她的耳環。

  任天吾道:「三妹,不要去追!」

  谷夫人雖然沒有看見韓佩瑛的廬山真貌,但從她的背影,從聽到的那一聲佩環聲響,已知是個女子。谷夫人本來也是個聰明人,怔了一怔之後,立即恍然大悟,說道:「來的敢情就是韓大維的女兒?」

  任天吾道:「不錯。正是你家的未過門媳婦,我進來的時候,早已發覺她了。」

  谷夫人道:「你何不早說?」

  任天吾頓足歎道:「你好糊塗,她是你家未過門的媳婦,我一聲張,她的面子往那裡擱?」

  谷夫人啞然失笑,說道:「這麼看來,她可能還未知道嘯風與奚玉瑾的事情,這次是想偷偷的來打探消息的。哎呀,咱們說的話,她一定聽見了。」

  任天吾說道:「我正是要說給她聽的。我已經向你暗示,你卻不懂我的意思。剛才只要你有個肯定的表示,表示一定要維護她,她自必感激你的。那麼一來,她為自己著想,也會去給嘯風解圍了。現在好啦,你說了相反的話,把她氣跑,只怕她再也不會做你家的媳婦了。」

  谷夫人不悅道:「我就是知道她在外面,也還是要這樣說的。我不像你這樣工於心計,我不能用謊言哄騙一個比我年輕三十年的小姑娘。」

  任天吾苦笑道:「三妹,你的脾氣還是像做閨女之時的一樣執拗,那我就無話可說了。」

  谷夫人忽地想起一事,說道:「你既然知道是她在外面,何以你又和我說她父親的壞話,不怕她聽見?」

  任天吾道:「那是兩回事。說她父親壞話的是我不是你,她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能怪你的。我之所以要故意說給她聽,當然有我的理由。但現在你已經把她氣跑,我也不想再和你解釋原因了。」

  原來任天吾與韓大維有點私怨,他真正的心意,實是不願韓佩瑛與他的甥兒成婚。另外還有一層,他也不願意少陽神功的奧秘讓韓大維得到。是以他打了個如意算盤,由妹妹來籠絡韓佩瑛,利用韓佩瑛給奚家解圍,但又不想韓佩瑛嫁給穀家。他知道韓大維是最要面子的,他說的話傳到韓大維的耳朵裡,韓大維一定要退婚,也一定不肯接受少陽神功的治療。

  谷夫人那裡猜得到他這曲曲折折的心事,歎口氣道:「我本來就是要她知道真相,今晚的結果也正是我所希望的。她願不願給嘯風解圍,那就只能任憑她的心意了!」

  「去不去給他們解圍呢?」

  韓佩瑛此時也正是心亂如麻,好生委決不下。正是:

  無端亂點鴛鴦譜,惹得情懷暗自傷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?請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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