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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窗裡窗外氣壞了兩個女人,窗外的韓佩瑛雖然早已知道此事,但是如今在任天吾口中得到了證實,證實了奚玉瑾所說不是假話,韓佩瑛還是不能不感到好似有利針刺在心上般的難過。

  窗裡的谷夫人也是一樣,顯然是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的刺激,頹然的倒在椅上,喃喃道:「這,這真是──真是太巧了!」

  任天吾也在同時說道:「這,這真是報應!妹妹,你不怪我這樣直說吧?當年你拋棄了人家,這事未免做得有點過分。奚家是最要面子的,為了這事,令得奚璞一生都不能在人前抬起頭來。」

  這「報應」二字本來就是谷夫人想說而不敢說出口的,她現在又正在為她兒子擔心,是以任天吾的說話雖然大大的刺激了她,她的全副心神放在兒子的事情上,自己倒是不覺如何難堪。窗外的韓佩瑛可是難堪極了,心裡想道:「豈有此理,這報應卻報應在我的身上!」

  如今她方始恍然大悟,原來她爹爹所說的奚穀兩家的「過節」就是這件事情。此事有關私隱,怪不得爹爹當年沒有明說。

  谷夫人半晌說道:「哥哥,這會不會是奚家的一種報復手段?」

  任天吾說道:「奚璞的子女是否知道他們父親的當年之事,我不敢妄自猜測。但有一事我卻是知道了的。這就是我今天要來找你的原因了。」

  谷夫人道:「什麼事?」

  任天吾道:「嘯風已經把少陽神功傳與奚玉帆。聽說這是出於奚玉瑾的意思。奚玉瑾想要哥哥去替韓大維治傷,藉此化解因此事而可能引起的韓家的仇恨。看來這位奚小姐倒是頗工心計,比起你來,她的行事是要圓滑多了。將來這個媳婦入門,你倒是要小心應付呢!」

  谷夫人不理哥哥的冷嘲,問道:「你怎麼知得這樣清楚!是誰的主意你都知道?」

  任天吾道:「你還記得週二麼?」

  谷夫人道:「那個週二?哦,你說的可是我的奶娘週二嫂子的男人?小時候我見過他幾次面,印象早已模糊了。週二嫂子好嗎?我已經有三十年沒見過她了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你那奶娘早已去世了。週二現在奚家。」

  谷夫人歎口氣道:「自從我嫁到穀家之後,就一直沒有見過奶娘,她什麼時候死的,我也不知道。我想照顧他們,可惜不能如我心願。」

  谷夫人自幼失母,由奶娘撫養成人,這奶娘對她也是十分疼愛。是以任天吾一提起來,倒不覺撩起她的傷感了。

  任天吾說道:「奚家對他們倒是很好。你知道週二和奚家有點親戚關係,大約是什麼疏堂的表親。當年爹爹將你許給奚家,也曾向週二問過奚家的情形的。說起來他雖然不是大媒,但實際上卻算得是你的媒人呢。」

  谷夫人面上一紅,說道:「這些陳年爛帳,還提它作甚?」

  原來她的奶娘當年就是最熱心勸她嫁給奚家的人,也正是因此,她嫁給穀若虛之後,就與奶娘疏遠了。但現在她想起了奶娘的好處,卻不禁有點內疚了。

  任天吾道:「你問起嘯風甥兒的事,這必須從週二說起。」

  谷夫人瞿然一省,說道:「對啦,我倒忘了,週二現在奚家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你嫁給穀若虛之後,奚璞就把週二夫妻接到百花穀去。這些年來週二在江湖上也很有點名氣了。你說週二沒人知道,但說起周中嶽來,江湖上許多人還要尊他為老前輩呢。

  「週二有個孫女兒名叫小鳳,自小陪伴奚玉瑾。週二以奚家的老僕自居,他的孫女兒卻是和奚玉瑾以表姐妹相稱的。

  「嘯風甥兒這次逃婚,逃到了百花谷,奚玉瑾替他出主意,想用少陽神功來給韓大維治傷,化解因此可能引起的仇恨,這種種事情,我都是從週二口中打聽到的。週二則是從他孫女兒那兒聽來的,一定靠得住。」

  谷夫人甚是尷尬,心裡想道:「風兒跑到了奚家,這可是很難向他們討人了。」

  任天吾道:「我對韓大維相信不過,實是不願少陽神功的奧秘落在他的手中。」

  韓佩瑛聽到這裡,心中冷笑,想道:「我爹爹才不稀罕你們的什麼少陽神功呢。不過,你們也未免小覷奚玉瑾了,奚玉瑾的工於心計還在你們意料之外!她是在我熟睡之中給我醫病的,她也只打算送九天回陽百花酒給我爹爹,又怎能洩漏你們少陽神功的奧秘?」

  谷夫人沉吟未答,就在此時,一個丫頭匆匆走來。

  小丫頭剛踏進門,就慌慌張張地叫道:「主母,不,不好了!」

  驀地看見一個老頭子坐在房中,她不認得任天吾,呆了一呆,登時噤聲。

  谷夫人道:「何事大驚小怪?這位是舅老爺,有話但說無妨。她是服侍嘯風的丫頭,名喚蘭花。」

  後面兩句話是和她哥哥說的。

  蘭花說道:「少爺有了消息了!」

  谷夫人淡淡說道:「那很好呀。」

  蘭花道:「少爺是在百花谷一個姓奚的人家家裡。那家的大少爺派人來報訊了。」

  谷夫人心道:「想必是奚玉帆要我答應風兒和他妹妹的婚事。」於是問道:「人呢?」

  蘭花道:「我沒有見著。丁大叔在外頭招待那個人。剛才他抽空來告訴我,叫我立即來稟告主母的。」

  丁大叔是谷家的管家老僕,他是知道奚穀兩家當年的那樁「過節」的。

  谷夫人道:「老丁也是大驚小怪,這件事我早已知道,他明天告訴我也不遲。」

  此時已是將近四更的時分,那管家老僕不便進內堂驚動主母,是以叫小丫頭代為稟告。

  任天吾道:「你家的老丁素來老成穩重,他不會知道你還未睡,若不是有緊要的事情,他一定不敢叫小丫頭把你從夢中驚醒的。」

  蘭花忙道:「舅老爺明鑒。這事的確是十分緊要,否則我也不敢驚動主母。」

  谷夫人瞿然一驚,說道:「什麼事情,那你就快說吧!」

  蘭花道:「那人是來告急的,百花谷奚家已經給敵人包圍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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