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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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拓拔雄大怒道:「你是什麼東西?你這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!」朝著楚平原的背心猛的就是一拳! 楚平原跨上一步,拓拔雄一拳打空,重心不穩,險些跌倒。楚平原用的是「四象步法」,避得恰到好處。拓拔雄卻還不知道他身負上乘武功,還只道是事出偶然。站穩腳步,正要轉身再打,香貝格格面色一沉,說道:「到我這兒的不論貴賤,都是我的客人。我願客人們彼此尊重,同享今晚的歡樂。」拓拔雄滿面通紅,姑且忍住怒氣。 香貝格格轉過頭來,對楚平原和顏悅色的說道:「你也懂得摔跤嗎?你是想和主子比試?」楚平原道:「不錯。若蒙格格允許,我願盡力而為,博格格一笑。我不求彩物,也不敢求格格共舞,倘若僥倖得勝,我只想與格格單獨說幾句話。」 香貝格格道:「你們都是我的客人,王子參加了摔跤,你當然也是可以。你們那個得勝,我都答應你們的要求。只不知王子可願和你比試?若是王子不願,那就兩作罷論。」 拓拔雄為香貝格格的美色而來,怎肯放棄與她共舞的機會?他對楚平原恨之切骨,也想把他痛打一頓,立即便道:「好,你這小子不自量力,那就來吧!」 拓拔元認出了楚平原,叫道:「好呀,你這小子也到這兒來了,我正要找你算賬。」楚平原道:「很好,那你們兩個就一齊來吧!我一個人和你們兩個摔跤。」拓拔雄怒道:「你敢藐視於我。阿元,你讓開,你找你的姑娘,別來打岔。」拓拔元吃他一頓排楦,只好退過一旁。 拓拔雄迅若怒獅,不待楚平原擺好架式,猛的便是一記勾手兼用肘錘。楚平原使出卸字訣,單掌一撥,將他的勾手帶開,膝蓋便朝他小腹一頂,拓拔雄吃了一驚,連忙吞胸吸腹,橫掌削他膝蓋。楚平原腳跟一旋,雙方招式都落了空。 這一來雙方都是不敢輕敵,拓拔雄退而復上,雙臂箕張,抱成半個圓圈,朝著楚平原雙臂徑直壓下,楚平原認得這是大擒拿手法中「蒼鷹展翅」的招數,但經過他別出心裁的變化,看起來卻又完全是正宗的摔跤手法。 楚平原步法輕靈,倏的轉身,用了一招「斜掛單鞭」,猛切對方的脈門,拓拔雄「啊嚇」一聲,道:「你這是什麼手法?」楚平原五指一攏,倏的拿下,拓拔雄一個肘錘,身形左俯,強攻之中,含有化勢,楚平原的指鋒從他的小臂斜斜劃過,竟差半寸沒切著他的脈門。楚平原冷冷說道:「你這又是什麼手法?」雙方一合又分。 楚平原那招「斜掛單鞭」本來是少林派「天罡掌法」中的一招殺手,但因他手法迅疾,而且變招也快到極點,他變招之後,那五指一拿卻是如假包換的摔跤手法。在場旁觀的香貝格格的族人,人人都是恨不得回紇王子給這漢人打敗,替他們出一口氣。莫說他們看不出楚平原用的不是摔跤手法,即使看出,也必定是偏袒楚平原的。 拓拔雄對摔跤這一門功夫,練習有素,雖然不是一流高手。但卻中規中矩,十分熟練。楚平原則是小時候在師陀國練過半年摔跤,當然不如他的熟習。雖然楚平原也是一樣的在摔跤手法中藏著上乘內功,但因為他不敢使摔跤之外的招數,相形之下,卻是拓拔雄大佔上風,步步進逼。 楚平原正在苦思取勝之策,冷不防拓拔雄一個穿掌勾手,將他一推一壓,楚平原打了一個車身,險險跌倒,場中許多人禁不住失聲驚呼,其中一個聲音清脆尖銳,顯然是個少女的聲音,尤其凸出。 楚平原心頭一震,「決不會錯了,是小霓子!」他腳步未穩,聽得這個聲音,眼光不自覺的又朝著那個方向看去,要尋覓宇文虹霓。心神一分,這就給了敵手一個最好的機會。 拓拔雄趁著楚平原一呆之際,故技重施,閃電般的足尖一勾,楚平原一個踉蹌,身向前傾,拓拔雄立即使出分筋錯骨手法,刁著他的手腕。但楚平原卻非巴山可比。巴山不會內功,所以給拓拔雄的分筋錯骨手法,一抓就抓斷了腕脈。楚平原則不過虎口一陣酸麻而已,並未受傷。 雙方動作都快,楚平原驀地大喝一聲:「倒下!」眾人還未看得清楚他用的是什麼手法,拓拔雄已是跌了個四腳朝天。 原來是楚平原乘著拓拔雄欺身進撲的時候,用重手法點了他腰脅的「兪氣穴」。拓拔雄內功雖然也頗有根底,急切之間,卻那能自行解開?伊克昭盟族人恨不得拓拔雄被人擊倒,人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歡呼喝采,但待到發現拓拔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,竟似動也不會動了,又不禁大驚失色。回紇王子若然死在他們這兒,這可怎麼得了?拓拔雄的堂兄拓拔元也嚇得慌了,他本是要待摔跤結束之後,便去搜查宇文虹霓的。如今只好先去把拓拔雄扶起來,他是會家,一看便知是遭了點穴。當下在相應的穴道一捏,拓拔雄自己也在運氣衝關,兩相湊合,穴道解開,拓拔雄「啊呀」一聲叫了出來。但因這是重手法點穴,穴道雖解,氣血尚未暢通,一時間還是沒有氣力說話。 但拓拔雄既是叫得出聲,那就證明他還活著。伊克昭盟族人膽氣頓壯,紛紛幫楚平原說話:「摔跤當然有輸有贏,給摔倒了只能自怨本領不濟,怨得誰來?」「摔跤場中,動手就不分貴賤,豈能仗勢欺人?」有的斥責,有的冷嘲。 香貝格格忽地站起來道:「貴賓沒事,大眾不必驚擾。刁羊開始!」一騎馬「嗖」的便從她身後的帳幕中飛馳而出,香貝格格宣佈「刁羊」開始之後,也立即飛身上馬,追趕那人。 眾人見香貝格格跨上駿馬,揮舞皮鞭,追趕一個青年男子,都是大為詫異。要知按照他們的風俗,在「刁羊」中女的追趕男的,就是表明她要「捕捉」那個男子,當作她的情郎。好些小伙子暗暗失望:「原來我們的格格早已經是有了意中人。」 楚平原眼光銳利,一眼就認出了薩香貝追趕的那個「少年」,乃是女扮男裝的宇文虹霓。 場中的姑娘們紛紛上馬,追趕她們喜歡的小伙子。混亂中楚平原也飛身上馬;旋風似的跑出峽谷,馳向草原。 牧民們為了尊敬他們的格格,不願打擾她與她的意中人幽會,在遼闊的大草原上,都是各自尋覓處所。只有楚平原一人一騎,向著薩香貝所走的方向追去。 楚平原快馬加鞭,距離漸漸縮短。楚平原揚聲叫道:「格格、虹霓!請等我一等!」他不叫猶好,一叫之後,宇文虹霓跑得更快了。 楚平原用力一鞭,將他心愛的座騎打得四蹄如飛,衝刺太急,忽地絆著石頭,把楚平原摔了下來,香貝格格回頭一望笑道:「小霓子,你就等等人家吧,你瞧人家都為你摔壞了。」 宇文虹霓嘆了口氣,勒住座騎。楚平原翻身跳起,不再騎馬,便跑到了她的眼前。 宇文虹霓蹙眉說道:「你追來幹什麼?」楚平原道:「我給你報訊來的。你的事情,我已經知道了。那日我碰到你的兩個隨從——」 宇文虹霓道:「你趕走拓拔元,救了我的家丁,這事情我已知道了。」楚平原道:「我趕來報訊,誰知他們也到了這兒。小霓子,你準備如何應付?」 宇文虹霓道:「我的事情,用不著你管,你已經報了訊,那就走吧。」 楚平原想不到她如此冷淡,一股熱情,便似剛燃起的火苗,給她一盆冷水潑了下來。不覺僵在當場,不知再說些什麼是好。 香貝格格道:「小霓子,這就是你的不是了。人家萬里遠來,滿懷好意,你連謝也不謝人家一聲,就要趕人家跑,那有這樣的道理?楚大俠,你今晚為我解圍,我先謝你。」 楚平原心灰意冷,說道:「小霓子,你不再要殺我報仇,我已經是感激你了。我怎能再求你把我當作友人。好,我走啦!」宇文虹霓眼角紅潤,忽地「哇」的一聲哭了出來。 楚平原呆了一呆,連忙回過身來,道:「小霓子,別哭!有話好好的說!」 宇文虹霓抹了眼淚,哽咽說道:「楚大哥,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?」 楚平原道:「咱們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。你受人欺負,我怎能不幫你呢?」 宇文虹霓幽幽說道:「楚大哥,你以德報怨,萬里遠來,給我報訊,我其實也是感激你的。但無奈我在我爹爹靈前灑過血酒——」 薩香貝道:「小霓子,你又來了。我不是和你說過許多次了嗎,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?你爹爹未必是死在他的父親手上;即使當時在混戰中是曾受了誤傷,楚相公的話也說得很對,追源禍始,也只能怪回紇人。」原來她們親如姐妹,楚平原與她的恩怨糾紛,對她說過些什麼話,她都已經告訴了薩香貝。 宇文虹霓默然不語,薩香貝又道:「我還有個疑心,說不定你爹爹根本就是回紇人害死的。當時是在黑夜,回紇的騎兵押住陣腳,幫你爹爹作戰。回紇要滅師陀,你爹爹是個障礙,趁這機會,他們放一枝冷箭,不就是可以暗殺了你的爹爹麼?」 楚平原道:「對呀!這層道理我怎麼早沒想到?這正是一石兩鳥之計,他們除去了障礙,又可唆使你們師陀人仇恨漢人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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