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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三


  ▼第四十九回 災禍頻來遇魔女 死生與共劫情郎

  牟滄浪一走,扶桑島的侍者和那四十二家島主也都跟著他一同走了。這綠林大會便出乎意外的匆匆結束,群雄一致擁戴鐵摩勒作新盟主,自是不在話下。

  段克邪未見回來,眾人正在擔憂,忽聽得展元修說道:「咦,那不是平原嗎?他回來了!」只見楚平原衣裳破碎,身上帶傷,腳步踉蹌的跑進場來。鐵摩勒等人又驚又喜,連忙扶他進帳敷傷。楚平原道:「我這點傷不要緊,你們快去追那妖女,她把克邪劫走了。」

  原來段克邪與楚平原都是被牟滄浪點了穴道的,但輕重卻有所不同。牟滄浪深知段克邪的內功已到一流境界,所以用的是重手法點穴;重手法點穴若是施之於功力稍弱之輩。會造成很大的傷害,楚平原的功力其實與段克邪乃是在伯仲之間,但牟滄浪未曾見過他的功夫,而他的用意本來又不在於傷害他們,他怕楚平原受不起,用的只是普通手法的點穴。

  那兩個侍者揹著他們下山,剛到鐵峰下,楚平原已經自行運氣衝關,解開了穴道。背著他的那個侍者武學造詣亦頗不凡,聽得他呼吸氣息有異,正待放他下來察看,楚平原陡地大喝一聲,縛著他手足的粗繩已是寸寸斷裂。展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,就在鐵峰下,與那侍者打將起來。

  十招之後,楚平原血脈漸漸舒暢,功力已恢復了五六分,掌力加強,打來得心應手。迫退了那個侍者,便衝上去對付另外一個侍者,意欲解救段克邪。

  背著段克邪那個侍者十分狼狽,他眼看同伴抵敵不住,要想放下段克邪上前助戰,又怕被人搶去。但若揹著段克邪,功夫卻怎能施展得開?只怕連自己也要被對方傷了。

  楚平原正在把那兩個侍者迫得手忙腳亂,眼看就可以把段克邪解救下來,忽聽得馬蹄聲響,史朝英飛馳而來,她一看這個情形,已知段克邪定是被牟滄浪以重手法點了穴道,所以尚未能解開,心中大喜,連忙叫道:「把這姓段的小子交與我!」

  那侍者只聽命於牟滄浪,史朝英要他交人,他不敢立即答應,問道:「侄少奶,你這是可曾得到島主的允許?——」楚平原大為著急,加緊進招,那侍者話猶未了,「嗤」的一聲,衣襟已被他扯去一幅,幸而楚平原的目的只是要把段克邪搶過來,他也怕誤傷了段克邪,不敢施展殺手,要不然這一抓就可把那侍者胸膛抓裂。但也正由於他不敢施展殺手,也就搶不到段克邪。

  但雖然如此,那侍者已是嚇出一身冷汗。史朝英假裝發怒,說道:「當然是叔叔叫我來提人的,你竟敢來盤問我麼?你眼中還有我這個主子沒有!」

  史朝英畢竟是牟滄浪的侄媳,那侍者一來不敢疑心她會說謊;二來他著了楚平原一抓,也巴不得拋開這個「包袱」,既有史朝英奉了島主之命,要他將段克邪移交,正是最好不過。

  那侍者叫道:「好,接住他!」反手將段克邪拋開,楚平原急怒交加,罵道:「好個妖女,你還害得他不夠嗎?」縱身去搶,史朝英一手揮刀劈下,一手接人,那兩個侍者也從兩側攻他,楚平原搶不到人,險險又著了史朝英一刀。史朝英哈哈大笑,接過了段克邪,如獲至寶,立即快馬加鞭,一溜煙的跑了。

  段克邪已給史朝英搶去,楚平原無心戀戰,殺退那兩個侍者,便即回來。

  眾人聽了楚平原的報告,都是憂心不已。辛芷姑道:「真是孽障,都怪我從前寵壞了她。」史若梅道:「克邪他穴道未解,不能動彈,豈非要任憑那妖女擺佈,這可如何是好?」聶隱娘卻小聲笑道:「克邪是因穴道未解,這才受她劫持,我以為你倒可以放心。」史若梅最怕的是段克邪給史朝英花言巧語所誘惑,聶隱娘說中了她的心事,倒去了她心上一塊石頭,粉面微紅,不再言語。

  衛越道:「既是如此,事不宜遲,那就快去追趕吧。」楚平原敷上了金創藥之後,也要同去追趕。當下五個人分成三路,衛越、楚平原本領高強,不怕史朝英伏有幫手,他們各自一路。史若梅則與聶隱娘方辟符一路。伏牛山大寨是在北方,料想史朝英不會向這個方向逃跑,他們分作三路,便向東南西三路搜尋。

  史朝英騙得了段克邪作為俘虜之後,便快馬加鞭,急急逃跑。她這匹坐騎是牟世傑當年所劫的一匹御馬,腳力不在秦襄贈與鐵摩勒那匹駿馬之下,登山涉水如履平地。伏牛山綿延五百里,她一路馬不停蹄,饑了就吃乾糧,到得黃昏時分,已經走了三百多里,高處望下,已經可以看到山下的平原了。史朝英笑道:「料你的表哥鐵摩勒插翼難追。且在這松林裏過一晚,明早再和你下山吧。」抱起段克邪進入松林,段克邪穴道未解,但神智卻很清醒,心中暗暗叫苦,不知史朝英要如何磨折他。

  松林裏還有未曾溶化的積雪,月光從樹葉的縫隙漏下來,儼如鋪了滿地銀霜。史朝英柳眉微蹙,在月光下若有所思,竟是一副滿懷幽怨,楚楚可憐的樣子。

  段克邪閉了眼睛,索性不去看她,心裏想道:「這妖女不知又在打什麼怪主意了?真想不到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,卻生了一副蛇蠍心腸。」

  忽聽得史朝英幽幽地嘆了口氣,自言自語道:「世傑,不是我想做對不起你的事情,你可得原諒我的苦心才好。」

  段克邪頗覺詫異,心道:「原來她還記得她的丈夫,卻又為何要捉弄我?論理來說,今天是她丈夫的成敗關頭,她若然心裏還有丈夫,就該與他共同患難才是。她把我挾持到這裏來,卻把她丈夫拋下,真不知是什麼心思?」

  心念未已,只聽得腳步聲似乎漸漸遠了,段克邪大為奇怪,睜眼一看。史朝英果然已經離開了他,連背影也不見了。

  段克邪心道:「這是什麼意思,難道她就只是為了與我開一場玩笑?」

  段克邪默運玄功,將真氣凝聚,衝擊受封的穴道。但牟滄浪的重手法點穴非同小可,段克邪雖然已經可以運氣衝關,迫切之間,還是未能解開穴道。

 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刻,段克邪看看已有成功之望,忽聽得樹林沙沙作響,史朝英分枝拂葉,又回來了。只見她提著一個皮袋,刀尖上穿著兩隻山雞。

  史朝英柔聲說道:「你一天沒有喝水,也沒有吃過東西,一定是又渴又餓了。你先喝一口水,我再烤山雞給你吃。」

  段克邪心道:「我才不要你這樣好心。」可是他穴道未解,只能任她擺佈,史朝英解開皮袋,原來裏面盛的乃是清水。史朝英托起他的下巴,用巧妙的手法一捏,段克邪的嘴巴不由得大大張開,史朝英就灌他喝了幾大口水。

  段克邪一著急,真氣猛地一衝,竟然把被封的穴道解開,立即施展輕功,向史朝英那匹坐騎奔去,那知跑了幾步,忽覺得頭暈目眩,四肢乏力,不禁連連喘氣。史朝英突然悄悄的來到他的身邊,輕輕一推,便將他推倒了。

  史朝英笑道:「你歇歇吧,你已經不能使用氣力了。」段克邪又驚又怒,掙扎起來,罵道:「你,你這妖女。你搗什麼鬼?」

  史朝英在他肩頭一按,又把他按了下去,緩緩說道:「也沒什麼,我不過在水裏放了一撮酥骨散。你還記得嗎?你從前也是曾給我用酥骨散活擒過一次的,這回我可不能輕易給你解藥啦。」

  段克邪怒道:「史朝英,你為何要屢次三番害我?」

  史朝英道:「我的丈夫死在你們手裏,你難道還不能為我受些兒委屈?」

  段克邪道:「你怎知你丈夫已死?你一早就與我上馬奔馳,又沒有參加綠林大會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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