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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六


  蓬萊魔女自從父女團圓,得她父親傳授上乘的內功心法之後,功力大為增進,和柳元甲已是相差不遠。在桑家堡之戰,她就曾經和柳元甲打成平手。不料如今相隔未到一年,柳元甲的功夫又再勝過了她,而且還不止勝過一籌!蓬萊魔女給他迫退,心頭一凜,想道:「這老賊果然是已經得了桑家的內功心法。」

  柳元甲得理不饒人,呼呼呼呼,向東南西北四方連續發出四掌,掌力從蓬萊魔女的四周向中央擠來,蓬萊魔女被他的掌力所困,想要逃跑亦已不能。

  柳元甲冷冷說道:「鬼丫頭,你是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了,天山雪蓮拿出來吧。」右掌劃了一個圓弧,作勢向蓬萊魔女當頭抓下。掌心紅若塗脂,這是「化血刀」已練到了七成火候的徵象。「出血刀」乃是桑家的兩大毒功之一,公孫奇曾經花了幾年工夫,尚未完全練成,如今柳元甲才不過八個月,便練到了七成火候,那是十分難能的了。

  蓬萊魔女冷笑道:「你專會偷人武功,羞也不羞?可惜你雖擅於偷盜,也還未曾學得到家。」唰的一劍刺出,抖起三朵劍花。這一招名為「三星聚會」是驚神劍法中一招極為精妙的招數,可以同時刺對方三處穴道。柳元甲識得厲害,化抓為劈,橫掌一掃,盪開蓬萊魔女的劍尖,「哼」了一聲,說道:「不錯,我是未學得到家,但要對付你這鬼丫頭已是綽綽有餘!」

  柳元甲催緊掌力,每發一掌,隱隱挾著風雷之聲。當真是有若排山倒海之勢,風雷挾擊之威。蓬萊魔女沉著了氣應付,兀是好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葉輕舟似的,顛簸不已。好在她的驚神劍法能傷奇經八脈,柳元甲也不能不有幾分顧忌,故此還能勉強支持。

  上官寶珠躲在假山後面,這座假山是用一塊塊的太湖石堆砌成的,柳元甲掌力所及,假山的石基都受到了激烈的震動,假山上的碎石泥土更是簌簌落散。上官寶珠心裏暗暗吃驚,想道:「這樣下去,只怕這座假山也會給他震塌。這老賊如此厲害,我出去也是無濟於事,除非用毒藥暗器傷他。可是我若使用毒藥暗器,只怕柳姊姊也會受到誤傷,這卻如何是好?」

  形勢越來越是危急,眼看蓬萊魔女就要支持不住,上官寶珠忽地心念一動,想起了自己懷中那三朵天山雪蓮,心中一喜,暗暗說聲「有了!」就在此時,只聽得「轟」的一聲,假山上的一塊石頭滾了下來,露出了上官寶珠的半頭秀髮。

  且說宇文化及跌翻地上,傷得頗為不輕,掙扎了起來,盤膝坐在地上,正自運氣調元,他所坐之處正是面向假山,不過數丈之遙,忽見假山上的石頭滾下,假山後面,露出了上官寶珠半頭秀髮。宇文化及吃了一驚,喝道:「誰躲在那兒?」跳起來就要過去察看。

  宇文化及話猶未了,上官寶珠喝道:「你這賊子還認得我麼?」不待他過來,立即出手。

  上官寶珠所發的乃是靈山派一種最陰毒的暗器,名為「毒霧金針烈焰彈」,不但煙霧有毒,而且其中夾雜有許多細如牛毛的梅花計,也是淬過毒的。

  宇文化及呼呼兩記劈空掌發出,他的功力也確是不凡,受傷之後,居然還能憑著劈空掌力盪開煙霧。可是畢竟是受了傷的緣故,功力打了幾分折扣,雖然盪開了煙霧,卻不能夠盡數掃盪那一把細如牛毛的梅花針,左脅,小腹、膝蓋都已著了一枚。

  上官寶珠冷笑道:「有本領你就再破解我的暗器吧,我可要告訴你。我的梅花針是有毒的,毒氣攻上心房,你就要準備後事了!」

  上次上官寶珠的「毒霧金針烈焰彈」曾被宇文化及所破,這次終於仍是用這門暗器傷了他,上官寶珠報了窺浴之仇,大為得意。

  宇文化及喝道:「好狠的丫頭,這筆賬我記下來了!」口中喝罵,腳板底則已是抹油逃走。只是他膝蓋已著了一枚梅花毒針,剛跳起來,「咕咚」一聲又跌下去。

  柳元甲連忙跳出圈子,向上官寶珠遙發一掌。距離在數丈之外,但那股掌力已是足以阻止上官寶珠。上官寶珠在那股掌力的推壓之下,不由得不倒退幾步。

  上官寶珠給柳元甲擋了一擋,宇文化及便有了逃跑的機會,只見他一個「鯉魚打挺」翻起身來,以掌支地,悶哼一聲,登時便像皮球般彈了起來,飛過圍牆去了。上官寶珠想不到他在膝蓋受傷之後,居然還能夠利用掌心按地的彈力,施展輕功,眼睜睜地看著他飛出圍牆,想發暗器都已來不及了。

  三方面動作都是快如閃電,柳元甲轉身發掌阻擋了上官寶珠;宇文化及騰身飛起越過圍牆;蓬萊魔女在這同一時間之內,亦已是運劍如風,一招「玉女投梭」,劍尖指到了柳元甲背後的「風府穴」。

  柳元甲一個「大彎腰,斜插柳」,身形前俯,反手揮袖拂開蓬萊魔女的劍點。說時遲,那時快,上官寶珠亦已到來,把手一揚,一條五色斑斕的彩帶便似毒蛇昂首一般,囓到了柳元甲的面門。

  柳元甲喝道:「米粒之珠,也放光華。」他身形未穩,雙掌還要對付蓬萊魔女,只憑吹出一口罡氣,居然把上官寶珠這條「金蛇帶」吹開。可是他張口吹氣之時,忽覺一股辛辣的氣味直衝口鼻,非常難受。不消片刻,連喉嚨裏面都感到火辣辣的作痛了。

  原來上官寶珠這件奇門暗器,有個名堂,叫做「金蛇帶」,是一條三尺多長,用金屬製成的蛇形帶子。帶內鏤空,分為三節,每一節都貯有一種毒粉,藥力各有不同,可以按動機關噴出傷敵。柳元甲如今所著的藥粉,乃是苗山特產的一種藥物,名為「天辛子」所製煉成功的。這是藥性最為辛辣的藥物,平常人沾上了一點,皮膚就會立即起泡,不久便要潰爛。是以以柳元甲這樣深厚的內功也感到辛辣難堪。他張口喝罵,藥粉隨之噴入了口腔,舌頭和喉嚨裏的嫩肉乃是內功練不到的所在,當然是更感到苦楚了。

  但這藥粉也只是使柳元甲感到難受而已,尚未足將他制服,柳元甲反手一掌,又把上官寶珠推開了。上官寶珠按動機關,第二種藥粉噴出,和剛才那種藥粉的辛辣氣味完全相反,這次噴出的藥粉帶著濃烈的異香,吸了進去,令人感到非常舒服,隨即就昏昏思睡起來,原來這是一種功效特強的悶香。

  柳元甲是個大行家,吸進了一點悶香已知不妙,立即閉了呼吸。他內功深厚,閉了呼吸也可以支持一些時候,但畢竟也是受了一點影響,一身上乘的武功已是不及原來那樣的可以運用自如了。

  蓬萊魔女也吸進了一點悶香,但她練的是正宗內功,所受的影響不如柳元甲之大,只要放慢呼吸就可支持。這麼一來,登時變成了此消彼長的形勢,柳元甲在她塵劍兼施的攻擊之下,已是只有招架的份兒。

  上官寶珠按動機關,「金蛇帶」一揚,「蛇」頭昂起,噴出第三種藥粉。柳元甲在蓬萊魔女猛攻之下,已是無法閃避,揮袖成風,雖然吹開了十之八九,畢竟也還沾上了一些。這種藥粉著體即發奇癢,「癢」比「痛」更難抵受,柳元甲雙手只想抓癢,但給蓬萊魔女迫得極緊,卻又騰不出手來,當真是難受之極!

  不消片刻,柳元甲已是再也忍耐不住,百忙中騰出左手抓了一抓癢處。蓬萊魔女身手何等矯捷,乘隙即進,唰的一劍,指到了柳元甲的前心,柳元甲疾忙後退。蓬萊魔女閃電般的連環七劍,柳元甲就接連地退出了七步。他們本是在冰湖之旁劇鬥的,柳元甲退到了第七步,已是退無可退,一腳踏空,跌下冰湖。

  柳元甲也是當真了得,只見他身形一起,便似掠波巨鳥一般,腳點浮冰,竟然「飛」過了這個冰湖。而且他還隨手一抓抓起了一塊浮冰,向對岸一灑。碎裂的冰片就似冰雹一般向著蓬萊魔女和上官寶珠落下。

  蓬萊魔女揮舞拂塵,冰雹紛落,化成了濛濛的霧氣,蓬萊魔女只是衣袖微濕,並沒給他打著。上官寶珠身上則著了幾點冰雹,只覺奇寒徹骨,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,不敢向前追去。轉眼之間,柳元甲已是飛過冰湖,出了這個園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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