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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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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他們父女相認以來,齊漱玉第一次受到父親的呵斥,她不覺泫然欲泣,半晌說道:「爹爹,你不是說過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麼!」 齊勒銘嘆了口氣,說道:「玉兒請你原諒爹爹。我不是生你的氣,我只是心裏煩。請你別要再提穆、穆阿姨了,好不好!」 他歇了一歇,臉上換上笑容,說道:「玉兒,現在該談談你的事了。你是不是很喜歡你的衛師兄!」 齊漱玉臉上一紅,說道:「我和衛師兄從小在一起長大,我們一向是如同兄妹一般。」 齊勒銘道:「你的意思是,你喜歡他,他卻只是把你當作小妹妹麼?你放心,只要你喜歡他,我自會替你們撮合的。」 齊漱玉道:「爹爹,你也別管我的事情好不好!」 齊勒銘道:「我只有你一個女兒,你的事情我怎能不管?我送你出城,你先回家吧。」 齊漱玉怔了怔,說道:「爹爹,你為什麼要趕我回家?我還有事情要做呢!」 齊勒銘道:「京師龍蛇混雜,風浪比江湖上的更為險惡,你一個年輕少女,留在此地,甚不適宜。我知道你想去找衛兄,但我替你去找他,比你自己去找他更為合適。」他怕女兒擔憂,不敢把衛天元目前尚在險境的事情告訴女兒。他獨自留下,其實是想暗中助衛天元一臂之力的。 齊漱玉道:「爹爹,我要找他,我會自己去找。姜姐姐說過,有人會幫我的忙的。用不著爹爹操心。不過,我可以答應暫時離開你。」 齊勒銘道:「你會錯意了,我並不是要離開你……」話猶未了,忽地覺得一陣頭暈目眩,四肢酸軟,渾身氣力,竟似突然消失了! 齊勒銘這一驚非同小可,叫道:「玉兒,玉兒!」 齊漱玉道:「爹爹,你怎麼啦。」 齊勒銘道: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,氣力突然消失了。你過來扶我一下。」待女兒靠近,忽地伸出三很指頭,扣住女兒脈門。 齊漱玉吃了一驚,道:「爹爹,你幹什麼!」 齊勒銘道:「玉兒,你說實話,為什麼我的氣力會突然消失?你一定知道原因的,是嗎!」 齊漱玉把手抽了出來,說道:「爹爹,你捏得我好痛。」 原來齊勒銘的氣力在迅速消失之中,剛才還可以用上一點氣力的,現在卻當真是手無縛雞之力了。 齊漱玉道:「爹爹,你別怪我,這是我和穆阿姨交換的條件。不過,這也是為了你的好的。」 齊勒銘道:「為了我的好?我已經變成廢人,今生今世都要你服侍我了!」 齊漱玉道:「爹爹,你用不著我服侍你的。穆阿姨會服侍你,她服侍你,一走會比我服侍你更好。」 齊勒銘頹然嘆道:「我也是該有此報,我只是想不到……」 話猶未了,只聽得一個銀鈴似的聲音說道:「齊姑娘,多謝你幫我這個忙。」 開漱玉道:「爹爹,你不用發愁,穆阿姨來服侍你了!」一面說道,一面跑上前去,迎接穆娟娟。 穆娟娟道:「那個女子名叫上官飛鳳,這是她的地址。要是你在這個地方找不到她,可以到震遠鏢局打聽你衛師兄的消息。上官飛鳳說不定也會到鏢局去的。」 齊漱玉接過那紙字條,說道:「好,穆阿姨,我這就把爹爹交給你啦。」 *** 穆娟娟扶起齊勒銘,齊漱玉已經去得遠了。 齊勒銘冷笑道:「娟娟,你真有辦法,想不到我親生的女兒,竟然也會給你說得她串通了來暗算我。」 穆娟娟道:「別說得這樣難聽好不好。不錯,我是在酒中放了酥骨散,我這酥骨散比姐姐的酥骨散還要厲害得多,但我也在酒中放了另外一種你必需的解藥,是可解姐姐給你服下的那種毒藥的。明年今日,你非但不會死,而且只要你願意活下去,你可以長命百歲。」 齊勒銘道:「我謝了。你已經把我弄成廢人一個,我還要長命做什麼!」 穆娟娟道:「齊郎,請你不要恨我。找只是想你陪著我過這一生。」 齊勒銘嘆道:「娟娟,我已經對你說過,這次你救了我的女兒,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,你又何必用到這樣手段!」 穆娟娟道:「這話你似乎說過不止一次。」 齊勒銘道:「這次是真的了。娟娟,我真的是在後悔,後悔對不住你。你肯原諒我,我當然願意和你在一起。」 穆娟娟道:「我累得你身敗名裂,你不是已經下走決心,要拋棄我的嗎!」 齊勒銘道:「過去,我做錯了事,時說錯了話,要是你肯原諒我,就讓我從頭做起吧。從今之後,只要你不拋棄我,我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。」 穆娟娟道:「你說的是真心話!」 齊勒銘道:「當然是真心話。娟娟,我再說一遍:我願意和你在一起,並不僅僅是因為你救了我的女兒,我才要報答你的。」 穆娟娟道:「可是我還不敢放心。」 齊勒銘道:「你要怎樣才能放心!」 穆娟娟說道:「最好你像從前一樣,吃飯要我餵,拉屎要我服侍,我才覺得你是完全屬於我的。」 齊勒銘道:「你不嫌辛苦!」 穆娟娟道:「是辛苦的,但苦中有樂勝於苦。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肯這樣服侍你,你也非我不行,我服侍你,心裏就充滿快樂!」 齊勒銘苦笑道:「我服了你的酥骨。也差不多是廢人一個了,你還不放心麼!」 穆娟娟道:「不放心。你的內功太高,我的酥骨散未必能困得住你,而且酥骨散是有解藥的,不但我有解藥,我的姐姐也有解藥。」 齊勒銘道:「你以為你的姐姐會給我解藥!」 穆娟娟道:「那也說不定啊,她要利用你的時候,就會給你解藥,我若一時心軟,也會給你騙去解藥。」 齊勒銘苦笑道:「這樣說,只有你將我打得半死不活,你才放心了!」 穆娟娟道:「也無須如此。齊郎,記得你也這樣說過的,你願意為我犧牲一切!」 齊勒銘道:「不錯,為你捨棄性命,我也甘心。」 穆娟娟道:「我不要你的性命,只要你捨棄武功,我也就放心了!」說到「放心」二字,突然出手抓著了齊勒銘的琵琶骨。 齊勒銘大駭道:「娟娟,你幹什麼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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