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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七


  齊勒銘以為她和衛天元是「合夥人」,一定會知衛天元的去處。也一定能夠把他找回的。

  「他怎知道衛天元連我的名字都未知道,要等到他說出來才知道的!如今卻叫我到那裡找他回來!」上官飛鳳心亂如麻,唯有苦笑了。

  不錯,在京城裡也有她父親的部屬。前兩天就是靠了這些人幫她偵察,也才能知道衛天元的行蹤的。

  但現在衛天元是走得這麼突然,這一走根本是她始料之所不及的。事先她並沒有佈置好派人去跟蹤他。

  即使她馬上就去調動人手,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衛天元。找到了衛天元,衛天元也未必肯跟她回去,按照她的計畫行事了。

  何況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人質要人看管,她又怎能放心走開?

  但儘管有許多困難,她還是非找到衛天元不可的。事不宜遲,越快越好。

  「他在京城沒有什麼朋友,西山那座寺院他是不能回去的了,唯一和他的師門有點淵源的人只有震遠鏢局的湯總鏢頭。」

  她終於決定冒個風險到震遠鏢局向湯懷遠求助。

  即使找不到衛天元,也可以請湯懷遠幫她做個中間人,和御林軍的統領穆志遙做成這宗「交易」。

  主意打定,她燃起一支「信香」。這是用星宿海特產的一種香料所制的信香。香氣可以傳到戶外半裡之遙。

  沒多久,就有一個人走到她的跟前。這個人就是替衛天元趕車的那個「老王」。他是留在外面把風的。

  「大小姐有什麼吩咐!」

  「齊勒銘走了,衛天元也走了。你大概亦已看見了吧!」

  老王點了點頭,說道:「他們是一個在前,一個在後,而且走的也不同。他們的身法太快,我無論追蹤那一個都追不上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我不是要你追蹤他們。嗯,衛天元走的是那個方向!」

  「西北方向。」震遠鏢局正是在西北方向。

  「小姐,有什麼事我可以替你做的嗎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不錯,我正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幫忙。我要你幫我看管人質。」

  「就是那個穆家的寶貝少爺嗎!」

  「不錯,這位大少爺對齊勒銘或衛天元來說,的確是件寶貝。」

  「小姐,這個重任我只怕擔當不起。齊勒銘能夠找到這裡,消息恐怕是已經洩露了。」消息洩露,就難保沒人再來,底下的話是無需說下去了。

  「老王」的武功雖然不錯,但倘若要他應付穆志遙派來的高手,當然還是相差很遠的。

  上官飛鳳道:「王大叔,你不必擔心。第一,我敢斷定,人質藏在這裡面這個消息,除了齊勒銘之外,對方的人,目前只有白駝山主夫妻知道。穆志遙還未知道的。」

  「為什麼!」老王問道。

  「齊勒銘本是要把衛天元拿去和白駝山主交換女兒的。亦即是說,當齊勒銘來這裡的時候,連白駝山主都還未知穆志遙的兒子已經變成了衛天元的人質。後來他之所以知道,那是因為薑雪君已經落在他們手中之故。薑雪君去找他們談判的時候,也正是齊勒銘跑來這裡的時候。」

  老王問道:「他們現在既然業已知道,怎能擔保他們不會立即去通知穆志遙!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在齊勒銘尚未回到他們那裡之前,他們不會。只要齊勒銘回去,以他的性格,恐怕也只是去找他們拼命。他在這裡的所見所聞,料想也不會告訴他們。」

  老王道:「何以白駝山主不會去通知穆志遙!」

  上官飛鳳笑道:「這個道理,你應該很容易就想得通的。因為他要巴結穆志遙。」

  老王搔搔頭,說道:「他想巴結穆志遙,那為什麼──啊,對了,對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你想通了!」

  老王點了點頭,說道:「想通了。因為他要獨自找回穆志遙的兒子,才能領大功。倘若一早通知穆志遙,穆志遙派人來救他的兒子出去,白駝山主的功勞就小得多了。不過,小姐不知什麼時候回來,要是時間太長,也難保穆志遙的手下打聽不到。而且齊勒銘也未必殺得了白駝山主夫妻,投鼠忌器,他的女兒目前可還是在白駝山主手中啊。齊勒銘殺不了他們夫妻也就難保不來這裡尋人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你說得對,所以我已經替你做好準備。」說罷,拿出一包香料,挑了一撮,放在客廳上原有的一個檀香爐中,說道:「你看好爐香,來人即使是白駝山,也會給這迷香暈倒。這顆藥丸給你,你含在口中,本身就不會受害。而且最後還有一著棋,人質在你手中,你可以用人質的性命威脅他們。」

  老王放下了心,說道:「小姐,你想得真是周到,老奴按計行事就是。」

  他們以為有了這樣的準備,當可萬無一失。那知事情的變化,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。

  ***

  薑雪君也不知昏迷了多久,終於醒過來了。

  她一張開眼睛,就看見一副討厭的臉孔。

  是宇文浩的臉孔。

  宇文浩其實長得並不難看,甚至還可以說是長得相當英俊的。但她看見了他,卻比看見了一隻癩蛤蟆還更討厭。

  這只「癩蛤蟆」齜牙咧嘴的盯著她笑,一雙眼睛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。

  她想一拳打扁他的鼻子,可惜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。

  「你,你想怎樣!」薑雪君顫聲喝道。

  「我正是要問你,你想怎樣!」宇文浩充滿邪氣的聲音說道。

  他繼續說下去:「我知道你是背夫私逃的,你的丈夫徐中嶽如今正在京師,你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給你的丈夫了不過,你可別打算謀殺親夫,因為你已經服了我們的酥骨散,你是一點武功也施展不出來的了!」

  她怎能忍受這樣的擺佈,她咬著牙根道:「你殺了我吧!」

  宇文浩笑道:「這麼說,你是不願意再跟徐中嶽的了,跟我好不好?我不嫌你是再婚之婦,我可以明媒正娶,娶你為妻!」

  「無恥!」她沒有氣力打扁他的鼻子,一口唾涎吐在他的臉上。

  宇文浩面色鐵青,抹幹了唾涎,冷冷說道:「給你面子你不要,你這是不吃敬酒要吃罰酒!我告訴你,你別以為還有一個衛天元可以倚靠,衛天元如今是死定的了!你願意嫁給我也好,不願意嫁給我也好,你這一些都是決計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了!」

  他的目光充滿邪氣,看來就要有所動作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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