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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〇


  儘管他的氣力還未恢復一成,他已是挺起胸膛說道:「不能說他賴債!」

  那少女咦了一聲道:「你倒幫他說話!」

  衛天元道:「賭鬥必須公平。你不知道,在你未來之前,我已經佔了他的便宜了。我有一招雲麾三舞,這招雲麾三舞和他剛才那招龍門三疊浪一樣,也是一招三式的。雲麾三舞那一招他自願當作三招,因此其實他總共不過使了八招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那一招雲麾三舞是我心甘情願當作三招的,不必你給我翻案。」說話的語調,特別強調心甘情願四字。

  那少女笑道:「如此說來,這招龍門三疊浪你就不甘願當作三招了,不過,我也並不是要你把這一招當作三招呀。」

  衛天元又幫他說話了。

  「這一招龍門三疊浪他只使了三分之一,要當作一招,也實是有點勉強的。在雲麾三舞那招,我已經佔了他的便宜,這一招我是不能再佔他的便宜了。」

  說至此處,他把跌在地上的長劍拾了起來,說道:「讓我接他最後一招,不許你來干預!」

  他的真力已經耗盡,最少恐怕也得一個時辰方能恢復。這一點,不但齊勒銘看得出來,這古怪的少女也看得出來的。

  她正想說話,齊勒銘已搶先說道:「這一招我不要你接!」

  衛天元道:「為什麼!」

  齊勒銘道:「這一招雖然有點爭議,但我和你約定的十招已經滿了,引起爭議的糾紛是這位姑娘造成的,冤有頭,債有主,這筆債我只能和她算。」

  少女道:「你要我接這一招!」

  齊勒銘道:「不錯!」

  少女道:「不能!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不敢接!」

  少女道:「不是不敢,只是不能!」

  齊勒銘一時間不明其意,少女格格一笑,已是接下去說道:「我本來不是個大方的人,但衛天元都不肯佔你的便宜,我又怎能佔你的便宜!」

  齊勒銘這才明白,原來她說的「不能」是不能佔他便宜。

  「那你想怎麼樣!」齊勒銘道。

  少女說道:「我替衛天元重新和你賭鬥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那麼,你是否也想接我十招!」頓了一頓,笑道:「你的劍法頗有可觀之處,說老實話,我倒也想多看幾招。」

  少女道:「不是十招!」

  齊勒銘道:「哦,那你想減為幾招!」

  少女道:「我替衛天元重新和你賭鬥,也得重新劃出道兒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好,這很合理。那你先說吧。」

  少女道:「第一,我要接你一十三招!」不是求減,反是求加了。

  齊勒銘怔了一怔,似乎頗感興趣,問道:「因何要加三招!」

  那少女道:「因為你已經打了一場,倘若還是限定十招,對你就不公平了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以為你已有把握接我十招嗎,還要再加三招了你也未免自視過高了。」

  那少女道:「有沒有把握是我的事情,但是賭鬥必須公平,即使你願意吃虧,我也不能佔這個便宜。」

  齊勒銘哈哈一笑,說道:「好,有傲氣,你的劍法是比衛天元高明一些,我就多看你三招劍法吧。還有沒有第二!」

  那少女道:「有,多謝你稱讚我的劍法,我也想看看你的劍法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哦,你想和我比劍法!」

  那少女道:「不錯,我只和你比試劍法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我本來是不輕易用劍的,倘若單打獨鬥的話,天下值得我用劍的人,大概不上十個!」

  那少女道:「你以為我不配和你比劍!」

  齊勒銘道:「這話很難說。說老實話,你的劍法是否能夠排名當世十大劍術名家之中,我還未敢肯定。因為我只見過你的一招劍法。不過以你剛才使的這招劍法而論,倒也值得我破例一次。」

  那少女道:「多謝你看得起我。」

  齊勒銘想起一事,說道:「且慢,你說只比試劍法,那麼豈不是只能從招數上來比高低?倘若不許用上內力的話,必須事先說個清楚。」

  少女笑道:「出招之時,很難避免不用內力,尤其你所學的劍法,尚若不用上幾分內力,許多精妙的變化,恐怕就使不出來。我有心一窺全豹,豈能作此不情之請。」

  齊勒銘冷笑道:「聽你這麼說,倒好像你對我的劍法也相當熟悉。」

  少女說道:「你們的劍法,我雖沒有見過,也曾聽人說過。實不相瞞,我就是因為聽得有人說你的劍法是天下第四,我才想見識見識的!」

  齊勒銘大感興趣,說道:「有人說我的劍法是天下第四,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見。」

  少女說道:「你不服氣麼!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說說看,那三個劍法比我高強的人是誰!」

  少女說道:「第一個是天山派的掌門楊炎。」

  齊勒銘點了點頭,說道:「我雖然沒有和楊炎比過劍,但我可以承認他比我高明。」

  那少女繼續說道:「第二個是金破浪。」

  齊勒銘哼了一聲,說道:「從沒聽過!」話出了口,驀地想起,問道:「金逐流我倒是知道的。這人和金逐流同姓,他是金逐流的什麼人!」

  少女說道:「你猜對了,這個金破浪就是二十年前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的兒子。」

  齊勒銘冷笑道:「二十年前他是天下第一劍客,如今恐怕連第三也數不到他了。」言下之意,老子都不能算是天下第二,何況兒子。

  少女說道:「金逐流兩年前已逝世了。不過,你也說得不錯,金逐流縱然在生,年紀亦已老邁,當然比不上年青一輩了。但他的兒子如今正在盛年,劍術之精,足可比得上二十年前的金逐流。只因珠玉在前,所以能將他排名第二。但在十年之後,他就可能趕過楊炎了。」

  齊勒銘不置可否,淡淡說道:「你對武林人物倒很熟悉,我避世隱居十幾年,武林中的後起之秀,我是所知有限了。」頓了一頓,問道:「那麼第三個劍術比我高明的人又是誰!」

  少女說道:「這第三個人就是令尊!」

  齊勒銘心頭一震,變了面色,冷笑說道:「你見過我們父子拆招麼,我們家傳的劍術,你也竟敢信口雌黃!」

  少女一本正經的說道:「我可不是胡亂說的。實不相瞞,和我談論天下劍術名家的那個人,本來是將你排名第三的,亦也是你在你的父親之上。因為他認為令尊年紀已老,而且令尊所通曉的各門各派劍術,也沒你多。他說你的劍術得於家傳的大概還不到一半,另外的一半是你自己練成的,最初我以為你應該排名第三,到了這裏一看,才知你只能排名第四。」

  齊勒銘冷笑道:「為什麼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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