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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四


  湯懷遠道:「奇怪齊家的人,怎能和白駝山的妖人有來往!」

  徐錦瑤道:「聽說齊燕然的武功雖然號稱天下第一,行事卻甚妖邪。臭味相投,齊燕然和白駝山的妖人有來往,那也並不稀奇。」

  楚天虹道:「對,或許齊姐姐就是因為她爺爺的關係,和這個小子結識的。」她對齊燕然可說毫無所知,但她的內心卻是希望這個過錯是由齊燕然造成,和齊漱玉本身無關。

  湯懷遠沉聲說道:「不可能!」

  徐錦瑤道:「為什麼不可能!」

  湯懷遠道:「楊炎與一眾俠義道大破白駝山之後,齊燕然雖然沒有參加,但他卻是早在楊炎之前,就和白駝山主交過手的。不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,我是從他的弟子衛承綱口中得知的,衛承綱是他唯一的外姓弟子,此人亦即是飛天神龍衛天元的父親,逝世亦有多年了。

  「據衛承綱說,齊燕然和宇文博相約在藏邊的青螺穀秘密比武,雙方約定,倘若齊燕然輸了,齊燕然就得把武功天下第一的頭銜奉送給宇文博,若是宇文博輸了,就不許在中原販毒。」

  徐錦瑤道:「那麼一定是齊燕然輸了!」

  楚天虹駁她道:「何所見而雲然!」

  徐錦瑤道:「湯總鏢頭剛才說的,不是一直等到楊炎殺了宇文博之後,白駝山的妖人才停止在中原販毒嗎!」

  楚天虹道:「我說不對,要是齊燕然輸了,他怎能直到如今仍然保有武功天下第一的頭銜!」

  湯懷遠笑道:「你們不必爭,你們都沒有完全猜對。」

  楚天虹道:「是兩敗俱傷麼!」

  湯懷遠道:「也不是兩敗俱傷,勝是齊燕然勝了,但沒有全勝。」

  楚天虹笑道:「那還是我猜得比較接近事實,但怎樣叫做沒有全勝呢!」

  湯懷遠道:「結果他們鬥了半天,齊燕然僅勝了一招。而且還是仗著他新得的一件名為藤蛇鞭的兵器方能獲勝的。故此雙方都退讓一步,齊燕然家在河南,宇文博答應,不許白駝山的人踏入河南省一步,並包括不許他的黨羽在河南販毒。齊燕然則不干涉他在河南省以外的活動。」

  徐錦瑤道:「衛承綱是齊燕然的徒弟,他的話靠得住嗎!」

  湯懷遠道:「我想應是真的。因為後來的事實證明,河南省的確是沒有人販賣神仙丸。」接著微笑道:「江湖上的傳言,是有許多不盡不實的。比如就拿齊燕然來說吧,不錯,他的確是一個介乎邪正之間的人物,但他的行事卻非全屬妖邪。」徐錦瑤面上一紅,不再言語,原來說齊燕然行事妖邪的人不是別個,正是她的父親。

  楚天舒呆了半晌,說道:「原來齊漱玉手中的那條藤蛇鞭是有這麼一個來歷,但她卻好像並不知道這個來歷。」

  楚天虹道:「奇怪,齊燕然為什麼不告訴他的孫女呢!」

  湯懷遠道:「這倒沒有什麼奇怪,齊燕然是個非常驕傲的人,他的武功一向也是被人認為天下第一的,但那一次他和白駝山宇文博比武,卻靠了藤蛇鞭才能勝得一招,他自是不願和人提起了。據我所知,他正是那次從藏邊回來後就閉門封刀的。」

  楚天虹道:「和自己的孫女兒說也怕失了面子嗎!」

  湯懷遠歎道:「他在兒子失蹤之後,已是萬念俱灰。我猜他之所以閉門封刀,與白駝山主之戰未獲全勝恐怕還只是次要的原因,更加重要的原因則是他的兒子誤入歧途給他的打擊太大了。或許也是因為他早已厭倦江湖,只盼能夠與孫女相依為命,度過晚年,故而不願和孫女多談自己的過去吧。」

  徐錦瑤淡淡說道:「可惜這位齊姑娘卻是未能依順她爺爺的心意,依然還是涉足江湖。」

  楚天舒無心聽他們的議論,只是在一旁呆呆的想。楚天虹見他如此神情,拉住他的手道:「哥哥,你怎麼啦?怎的好像傻了一般!」

  楚天舒道:「我是在想,在想……」

  楚天虹噗嗤一笑,說道:「我明白了,哥哥,你還是在想那位齊姑娘吧!」

  楚天舒正容說道:「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,我是在想,如若湯伯伯所言,齊漱玉恐怕是還未知道白駝山妖人的來歷的。她一定是上了那個小子的當了!」

  湯懷遠道:「我的看法也是這樣。」

  楚天舒搓搓手道:「那怎麼辦呢?那怎麼辦呢?我的命也是她救的,我總不能看著她墜入人家的陷阱呀!」

  湯懷遠道:「你不必心急,我們鏢局人多,我負責替你打聽她的下落就是。白駝山那小子是乘馬車來的,拉車的兩匹白馬是極為罕見的良駒,這就是一個可以偵查的線索。」

  楚天舒素知湯懷遠耳目靈通,聽他這麼說,也只好倚靠他了。

  ***

  齊漱玉的確不知道白駝山的來歷,對白駝山她所知道的只是宇文夫人告訴她的那些。但她心堅也並非毫無懷疑的,她最大的一個疑團就是關於她的義母宇文夫人的。

  馬車跑得飛快,已經走過了十裡長街,到了什剎海(地名)的湖邊。

  什剎海是京師著名的風景區,雖然不算郊區,卻很幽靜。此時旭日初升,湖邊的行人寥寥無幾。

  他們松了口氣,幾乎同時開口。

  「玉妹,怎的你會跟湯懷遠打起來,你不知道他是震遠鏢局的……」

  「宇文大哥,這次真是多虧你了,我想請問你一件事情……」

  兩人爭著說話,宇文浩先停下來。他作了一個禮讓的姿勢,笑道:「好,玉妹,你先說吧,你想知道什麼!」

  「你說怎會知道我是女子!」齊漱玉問道。

  宇文浩哈哈一笑道:「其實我與娘親早已知道你是女子了,只是不說穿,免你害羞罷了。」

  「乾娘好嗎!」齊漱玉紅著臉又問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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