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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七


  §第十四回 孽債難償不分皂白 前緣未證難說恩仇

  楚天虹呆了一呆,嘴唇開合,似乎想說什麼,卻又說不出來。

  她回過頭來,望她母親,眼神的含意十分明顯,是要母親告訴她此人是誰。

  至親莫如母女,楚天虹無法想像母親有什麼秘密不可告訴她的,但此際莊英男面對女兒質疑的目光,卻仍然是呆若木雞!

  那「怪人」踏前一步。冷笑說道:「莊英男,你不敢告訴她我是誰嗎?還是,你已經不認得我了?」

  莊英男一陣驚惶過後,舊恨湧上心頭,突然嘶聲叫道:「勒銘,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?如今又要來欺侮我!」

  齊勒銘哈哈大笑:「總算你還知道我是誰,嘿嘿,我害了你?你看看我變成什麼樣子?不錯,或許我曾經對不住你,但如今我已是妻離女散,無家可歸,你卻是得償心願,過得很快活啊!哼,哼,我也不知究竟是我害了你,還是你害了我!」

  楚天虹雖然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事,但也聽得出不是「好話」了,他無法忍受母親受這怪人的侮辱,面色鐵青,唰的拔出劍來,喝道:「你,你給我滾出去!」

  齊勒銘動也不動,只是冷冷的注視著楚天虹的劍尖,目光似乎漸漸現出殺機,說道:「我不滾你又怎樣?」

  他這傲慢而又充滿怨毒的眼神激得楚天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衝口而出喝道:「我殺了你!」

  齊勒銘淡淡說道:「好,那你來吧!」注視著楚天虹的劍尖,緩緩舉起手來。

  莊英男大吃一驚,連忙叫道:「勒銘,你恨我你來殺我好了。可別傷害我的女兒!」

  齊勒銘忽地又哈哈大笑起來,說道:「你的女兒,你的女兒!我以為你早已把女兒當作已經死了,你這狠心的母親,哼,哼,你還記得你有女兒?」

  原來此時他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,但楚天虹卻怎知他口中的「女兒」是另一個人?大怒斥道:「瘋子!瘋子!你憑什麼罵我的母親?」

  莊英男叫道:「別在我女兒面前說這些話,我可以自刎以求消解你的恨意,你饒了她吧!」

  齊勒銘道:「我不要你死,我要你跟我走!我要你和我去見女兒!嗯,你怎麼啦?你不肯走呀!難道你當真要做一個狠心的母親!」

  莊英男人如其名,本來是個女中丈夫的,但此際亦已支撐不住了。齊勒銘的言語好像一把尖刀,在她尚未結疤的傷口上重新割上一刀,心上的創傷令她搖搖欲墜!

  楚天虹再也受不住,唰的一劍就刺過去。

  「當」的一聲,楚天虹的青鋼劍墜地,人也跟著倒下!

  莊英男這一驚非同小可,撲過去大叫:「你,你將我也殺了吧!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急什麼,你看她死了沒有?」

  莊英男一探女兒鼻息,這才放下了心頭石頭。原來齊勒銘只不過是點了楚天虹的穴道。他點的是暈睡穴,楚天虹失了知覺,驟眼一看,好像死了一般。

  莊英男試替女兒解穴,毫無結果,心中暗暗吃驚:「看來他的點穴功夫已是在松哥之上,他們齊家本來不是以點穴見長的,如今他的點穴功夫已然如此厲害,其他功夫可想而知,松哥決計不是他的對手!」

  要知揚州楚家是素來以點穴功夫號稱天下第一的,莊英男嫁給楚勁松已有十多年,楚家的點穴解穴功夫,她亦已差不多比得上楚勁松了,但仍然解不開齊勒銘的點穴,她焉得不驚!

  點穴手法各有巧妙不同,有些手法對身體無害,穴道一解,便即如常;但有些用重手法點穴道的,時間一長,穴道解了也會變成殘廢,莊英男自己可以寧死而不流淚,但解不開女兒的穴道,卻是不禁惴惴不安。

  懇不懇求前夫為女兒解穴呢?她不甘受辱,但更害怕女兒殘廢,正當她躊躇之際,齊勒銘繼續說話了。

  「不錯,我是要對楚勁松報復,但我是不會用傷害他女兒的辦法報復!」說罷,他端起一張椅子,放在房子當中,大馬金刀的坐下來。

  莊英男雖然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,但另一塊更大的石頭又壓上來了。他不肯走,分明是要等待她的丈夫回來。

  「你,你到底想要怎樣報復?」莊英男顫聲說道。

  齊勒銘道:「這就要看你了!」

  莊英男一怔道: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齊勒銘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說道:「剛才我在鏢局已經見過你現在的丈夫了,你猜我對他怎麼樣了?」

  莊英男嚇得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跳出來叫道:「你把他怎麼樣了?」

  齊勒銘笑道:「你放心,我非但沒有殺他,而且還替他治好了傷呢!」笑得令人神秘莫測,但也帶著幾分淒涼意味。

  齊勒銘瞧一瞧前妻的面色,繼續說道:「我知道你不相信,但這卻是事實。他在與我會面之前,不知碰上什麼高手,元氣頗受損傷,是我用齊家的大周天內功心法助他把真氣凝聚,納入丹田的。」

  莊英男信了幾分,但仍是冷笑說道:「你有這樣好心?」

  齊勒銘哈哈一笑,說道:「你說對了,我的確不是存著好心。我替他治傷,為的是要他死而無怨,最遲到明天一早,功力便可恢復如初,我不想占他的便宜,故此準備在明天早上,方始與他決鬥!」

  莊英男道:「如今不過三更,為何你就來了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我本來是準備明早才來的,但一想不如先來探明你的心意。趁他尚未從鏢局回來,你我也好把話說個清楚!」

  莊英男道:「你應該知道,我是決計不能做你的妻子了。其實你我分離,也不關勁松的事。」

  齊勒銘妒火中燒,不待她把話說完,便即憤然說道:「我知道你們相愛在前,我知道你從來不把我當作丈夫,我知道你恨我對不起你,我知道你是以為我死了才改嫁的!」

  莊英男冷靜說道:「你知道就好,要是你只知責人,不知責己,好吧,那我願意承擔一切過錯,你要殺殺我好了,與勁松無關!」

  齊勒銘澀聲道:「你說的都對,按你所說,其實非但不應該怪楚勁松,也不應怪你。但你可知道,我是因為你對我冷淡,我才去找另外的女人的;我之所以險死還生,也是因為你的緣故,不敢回家,方始走上歧途的。但誰是誰非,咱們如今也不必說了。我此來也不是要求覆水重收,我只是恨楚勁松,恨他在你心中所占的位置,我不能與他相比。我要向他報復,你別和我說什麼道理,我是無理可喻的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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