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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書生一閃閃開,繼續笑道:「我還沒見過你這樣蠻不講理的姑娘,不過,你不講理,我可要和你說個清楚,免得你說我欺負你。齊姑娘,你打了我的兄弟,倘若你不是齊燕然孫女兒那還罷了,我可以讓你幾分。但你是齊燕然的孫女兒,我倘若不為弟兄出頭,豈不給別人恥笑我是怕了你的爺爺?」

  說話之間,齊漱玉連進七招,但卻給這書生一一化解。他一面拆招,一面說話,只憑這點,已是顯得他的武功比齊漱玉勝過不只一籌。

  「我也不想難為你,只請你跟我們回去。我會派人送信給你爺爺的。只要你的爺爺親自到秦嶺來向我們賠個禮,我就立即放你!」書生繼續說道。

  齊漱玉氣極冷笑:「你是什麼東西,配和我的爺爺說話!」說話都不配,當然更談不上什麼賠禮了。

  書生也冷笑說道:「你爺爺不賠禮也行,只要他有本領能夠從我的手中把你奪回去!」如此說法,分明已是把齊漱玉當作他的囊中之物似的。

  齊漱玉強抑怒氣,喝道:「你要擒我,恐怕也沒那麼容易!」聲出招發,短劍欺身直進,使出家傳劍法的兩敗俱傷狠招,徑刺書生脅下的「愈氣穴」。這一招她冒險進招,拼著兩敗俱傷,快如閃電!

  書生笑道:「留心你的手指!」摺扇倏張,閃閃發光。原來這是一把鋼骨扇子,扇骨兩邊,很像磨利的刀片。齊漱玉唰的一劍刺過去,被他的扇子一覆一按卸去了力道,扇子貼著劍脊,竟然就向上削。這樣一個變化,實是大出齊漱玉意料之外。劍上的力道施展不出,反而變成了對方借力的工具,處此情形,似乎只有趕快棄劍縮手,方能免掉五指削斷之災了。

  就在此時,忽聽得車聲轔轔,馬鳴蕭蕭。這茶山路本來甚少人行,想不到竟有一輛馬車經過。

  書生似乎恐防夜長夢多,急於了結,招數一變,攻勢有如暴風驟雨。

  齊漱玉情知不敵,撮唇一嘯,陡地一個細胸巧翻雲,倒縱出三丈開外。

  她那匹坐騎,是她爺爺一手訓練的名駒,善知主人心意,一聽見嘯聲,就跑上前去迎接她。

  齊漱玉仗著輕靈的身法擺脫強敵的纏鬥,本來就是想搶快跨上自己的坐騎逃跑的。高個子和矮冬瓜正在一旁口沫橫飛的觀戰,並非是在馬上,要是她能夠跨上坐騎,突圍就大有希望。

  那知她還是慢了一步。

  那書生反手一揮,一枝短箭閃電似的射出去。原來他這把扇子乃是鋼骨扇子,扇柄裝有機括,一按扇柄,扇骨可以當作短箭使用。不過和普通的箭略有不同,箭頭不是尖的。

  雖然不是尖的,但這枚鈍頭的扇骨被他用甩手箭的手法射出,卻是勝過強弓利弩。

  「蔔」的一聲,扇骨直貫馬腦,齊漱玉那匹坐騎發出嘶啞的哀鳴,頓時就倒斃了。

  正在十分吃緊之際,那輛馬車來到了。

  是一輛上有寶蓋的華麗馬車,掛著珠簾。坐在車廂裡的是什麼人,看不見,只能聽見聲音。

  「浩兒,前面是些什麼人在打架?」聽這人說話的聲音,似乎是個中年婦人。

  她口中的「浩兒」是個年紀不過二十歲的少年,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,身穿白色真絲的衣裳,外罩石青起花的緞褂,腳登熊皮長統的馬靴。像是一個文武兼全的貴家公子。但這個貴家公子現在卻是充當馬夫,為那婦人駕馭馬車。

  拉車那兩匹馬,毛色純白,只有四蹄如墨。一看就知是異種名駒。

  高個子和矮冬瓜似乎也給來人高貴的氣派嚇住了。沒有立即上去動手。

  那少年道:「似乎是三個強盜在搶劫一個小夥子,兩個強盜把風,動手的那個強盜是用一把擺扇的。那小夥子打不過他。」

  車廂裡的婦人哼一聲,說道:「是用扇子的?這一夥又是三個人?唔,敢情是所謂的秦嶺三英吧?你上去傳我的口諭,叫他們不許恃強欺弱,以眾淩寡。還有傳那個老大過來,我要問問他是怎麼回事?」

  高個子與矮冬瓜愕了一愕,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,說道:「那裡來的老婆婆,既然知道我們秦嶺三英的名頭,膽敢如此口出狂言。你當我們是你家的奴僕麼?」

  那少年勃然色變,喝道:「什麼東西,膽敢辱侮我的娘親!」聲出招發,一手就向那個高個子抓去。

  高個子早已抖開了藤蛇鞭,笑道:「這件新到手的寶貝,我還未曾用過。就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,試一試我這件寶貝的滋味吧!」笑聲中一個倒縱,立即反手揮鞭。他在「秦嶺三英」之中雖然排名第三,但亦曾身經百戰,那裡把這少年放在心上,藤蛇鞭抖開,長達一丈有多,少年手中沒有兵器,他自信已是立於不敗之地。

  那知這少年身手敏捷之極,藤蛇鞭卷地掃來,被他一抬腿就踏著鞭梢,高個子只覺虎口一震,藤蛇鞭已是給這少年奪去。

  少年冷笑道:「什麼秦嶺三英,憑你們這點本領,給我家做奴僕也不配!」

  說時遲,那時快,矮冬瓜的地堂刀已是朝他雙足砍來。少年把奪到手中的藤蛇鞭揮出,鞭風呼響,使出「回風掃柳」的鞭法,把矮冬瓜擋在一丈開外,不過矮冬瓜的獨門刀法卻是要勝過他的夥伴許多,他在地上翻騰滾撲,捷若狸貓,雖然他近不了少年的身子,但少年的藤蛇鞭也打不著人。

  高個子失了藤蛇鞭,換了他日常使用的兵器,一柄厚背砍山幾已是退而複上,稱那矮冬瓜聯手對敵。他氣不過被奪鞭,破口大駡。

  少年把藤蛇鞭抖成無數圈圈,大圈圈、圈圈、斜圈、正圈、圈裡套圈,在高個子與矮冬瓜夾攻之下,仍是攻多守少。

  齊漱玉雖是在激戰之中,但近在身旁的打鬥她還是能夠偷個空看幾眼的,不禁心裡大奇:「這少年的鞭法倒像比我所學的還要高明!據爺爺說,藤蛇鞭本來很少人會使,甚至知道它的來歷的也沒幾個,怎的這少年隨手奪來,就運用得如此純熟,竟然比我還要高明?」

  心念未已,只聽得「當」的一聲,原來是那高個子的厚背砍山刀被鞭圈套住,奪出了手,飛上半空跌下來了。

  少年笑道:「這條鞭的確是件寶貝,你這膿包不會使用,怎能怪這寶貝?」笑聲中揮鞭疾掃,高個子被他刷了兩鞭,衣裳碎裂,胸膛都打出兩道鞭痕,此時那裡還敢再罵,只有逃跑的份兒。

  少年喝道:「回來!」斷喝聲中,藤蛇鞭已是圈著他的右腿,將他拉了回來。矮冬瓜見有機可乘,急於救助同伴,立即把雙刀貼地滾砍,斬這少年雙足。

  那知這少年動作極快,藤蛇鞭一卷一送,高個子給他摔倒地上,變成了一個人球,恰好滾到矮冬瓜的面前,擋住了他的雙刀。

  矮冬瓜忙不迭收刀,憤然大罵:「小子,你忒也欺人太甚!」雙刀並交左手,騰出右手,扶高個子站起。不料高個子竟是站立不穩,他才一鬆勁,只聽得「咕咚」一聲,高個子又跌倒了。原來這少年在鬆開藤蛇鞭之時,已是點了他膝蓋的環跳穴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少年的藤蛇鞭又已向矮冬瓜咧的掃來,眼睛卻是對著那高個子發話:「你出言無狀,須得對我娘親叩頭謝罪,我才能放你走!」說話之間,已是連環三招,把矮冬瓜逼得在地上翻滾。他頓了一頓,藤蛇鞭揮出,指著矮冬瓜道:「你也一樣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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