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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齊漱玉道:「但我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他,否則他不會對我那樣溫柔。而且,假如那人是含有敵意的話,他早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我殺了。」

  齊燕然道: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,你說清楚點!」

  齊漱玉把昨晚的舟中奇遇一五一十告訴爺爺。

  齊燕然聽罷,沉思半晌,問道:「你當真感覺得到他在撫摸你的頭髮?」

  齊漱玉面上一紅,說道:「我還聽到他的呼吸呢,他的臉幾乎貼到我的臉上。」

  齊燕然面色蒼白,拿著酒杯的手指在顫抖,似乎是懷著莫名的恐懼,但也似乎是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,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人了。

  齊漱玉覺得奇怪,說道:「爺爺難道你以為不是元哥,是敵人?」

  齊燕然道:「那人是決計不會傷害你的。但是否天元,我可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他知道那人是誰,但卻不能告訴孫女那人是誰。

  齊漱玉道:「爺爺,你越說我越糊塗了,既然那人決計不會傷害我。不是元哥,還能是誰?」

  齊燕然頹然說道:「我不知道,也許是我老糊塗了。」說罷,大杯大杯喝酒。齊漱玉覺得爺爺的話不合情理,不禁也以為他是喝酒過多,以至說話糊塗了。

  楚天舒放下酒杯,說:「請恕晚輩量淺,不能奉陪了。」

  齊燕然哈哈一笑,說:「對,我是有點老糊塗了,你旅途勞頓,是該早些歇息才好。我不勉強你喝酒了,吃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我已經吃飽了。」

  齊燕然道:「好,老丁,那麼你帶他去歇息。客房收拾好了沒有?」丁勃說道:「收拾好了。這位姜姑娘……」齊漱玉道:「姜姐姐和我同房,用不著你們安排了。」

  丁勃便站了起身,說道:「楚少爺,請隨我來。」

  齊燕然道:「老丁,待會兒你陪我喝酒,我還沒有喝夠。」丁勃說道:「是,是。」心裏明白,齊燕然是有話要和他說,決非只是要他作個酒伴那樣簡單。

  ***

  楚天舒雖有幾分酒意,可沒有醉,頭腦還是清醒得很。

  他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,睡不著覺。

  他是聰明人,齊家的人,除了齊漱玉之外,對他的那種特殊態度,自是不能不令他有異樣的感覺。

  他感覺得到,齊燕然的內心是並不歡迎他的,但又不像對他懷有敵意。

  「爹爹和他從沒有見過面,按說是不應該結有什麼樑子的吧?但江湖上的事情牽藤附葛,往往因此及彼,糾纏不清,那也難說得很。唉,早知不受歡迎,還是不來的好。」

  他正在胡思亂想之際,忽地察覺有人到了窗外,似乎正在輕輕推開窗門。

  他不由得吃了一驚,心裏想道:「武功天下第一的齊燕然家裏,外面的江湖人物,料想不會有誰敢於這麼大膽,擅自闖進他的家裏來的。難道來的就是他本人?他三更半夜來作什麼呢?」

  楚天舒的膽子再大,也是不覺流出冷汗了。

  假如來人對他含有敵意,莫說來的是齊燕然本人,即使來的只是丁勃,憑他的武功,也是決計抵擋不了。

  他自知本領相差太遠,只好閉上眼睛,放棄抵抗的念頭,假裝熟睡,聽天由命了。

  窗子推開,那個人跳進來,腳尖落地,聲音輕得好像靈貓捕鼠一樣。這人的輕功顯然不差。

  但楚天舒卻已知道:這個人一定不是齊燕然了。齊燕然的輕功是應該比這個人更好的。他估計多半會是丁勃。

  楚天舒捏著一把冷汗,那個人已是走到他的床前了。他聽得見好似炒豆一樣的「卜卜」聲響。

  這種聲響,假如是給普通人聽見,或許不會特別注意,但聽在楚天舒耳中卻是令他更加毛骨悚然!

  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,一聽便知,這是外功高手緊握拳頭時的骨節作響。

  這是準備重拳出擊之前的運功!

  這個人站在他的床前,準備重拳出擊,為的什麼,不問可知,是要取他性命了!

  是抵抗還是束手待斃?在武功天下第一的齊家,這個人敢來殺他,自必是奉了齊燕然之命,出手抵抗,只怕苦頭吃得更多。武功高明的人,要把對方弄得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那是易如反掌之事!

  那麼難道就束手待斃嗎?

  楚天舒主意尚未打定,忽呼得那人嘆了口氣,輕輕說出兩個字來:「不能!」

  聲音蒼老沙啞,他是誰呢?只聽見這兩個字,楚天舒還聽不出來。

  但那個人的意思,楚天舒則是明白了。整句話一定是「不能殺他」這四個字,那個人省略了一半。

  就在此時,楚天舒只覺眼睛一亮,那個人已是把桌子上的油燈點燃了。

  大出楚天舒意料之外,不是丁勃,是王媽。

  王媽坐下,面對他這張床,突然把手一揚。

  這霎那間,楚天舒嚇得幾乎要跳起來,只道王媽是在發暗器取他性命。

  沒有暗器。但這張床卻忽然搖動。

  原來王媽是發了一記劈空掌,以劈空掌力將他「喚醒」。

  「楚少爺,請起來吧!」王媽說道。

  楚天舒裝作被驚醒的模樣,披衣下床,睜大一雙眼睛盯著王媽。

  王媽冷冷說道:「楚少爺,別害怕。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。」

  「請說。」

  「你是不是喜歡我家的小姐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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