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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他一副「正氣凜然」的神態,說得鏗鏗鏘鏘,即使不是他的至親好友,也有不少人禁不住為他喝采,「縱然他打不過飛天神龍,畢竟也還沒失大俠的身份!」

  衛天元冷冷說道:「說得很漂亮,只不知徐大俠心目中的『俠義道』是怎麼樣的『俠義道』?世間盡多沽名釣譽之輩,大俠恐怕也有真假之分。」

  徐家親友紛紛喝罵:「徐大俠平生不知做了多少解困扶危之事,他的大俠身份,用不著你這小子認可!」

  衛天元嘴裏噙著冷笑,徐中岳臉色微變。

  翦大先生說道:「許多事情,本來就是見仁見智,難下定論的。要是大家信得過我和游大俠,衛天元劃出的道兒是否有違俠義,就由我們來評定如何?」

  他這麼一說,眾人自是不敢再有異議。徐家親友情知翦大先生決不會偏袒飛天神龍,都說道:「翦大先生德高望重,由你老人家裁定,那我們還有什麼說的。」

  翦大先生繼續說道:「按照規矩,證人裁定之後,當事人必須照辦。但只有一個例外,就是他寧願自行了斷。所以待會兒假如徐大俠不同意我們的裁定,我們就必須同意他有權自行了斷。」這已經是等於完全接納徐中岳的要求了。

  衛天元說道:「這件事情其實只是徐大俠的私事,和各位都不相關的。」

  翦大先生鬆了口氣,說道:「若然只是私事,那就與俠義道無關了。好,你說吧。」

  衛天元緩緩說道:「倘若我僥倖得勝的話,徐大俠今日不能與姜小姐拜堂成親!」

  此言一出,滿堂賓客盡都變色,不過這的確只是和一對新人有關的私事,和「俠義」扯不上關係。而且他只是說今日不能,並非永遠不能。

  凌玉燕在人叢裏罵道:「卑鄙!卑鄙!怪不得他特地挑選這個日子,原來是要拆散人家恩愛夫妻!」

  鮑令暉恰巧站在她的背後,笑道:「他們尚未成親,你又怎知道他們將來一定是恩愛夫妻?」

  徐中岳面色青裏泛紅,憤然說道:「衛天元,你、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!」

  衛天元道:「徐中岳,你號稱中州大俠,這樣說法,不怕天下英雄恥笑你怯戰嗎?未曾比武,你怎麼就知道嬌妻難保?說不定我輸給你呢,我輸了可是要割下腦袋的啊?」

  衛天元說了這幾句話,徐家親友都不作聲,徐中岳本人亦似躊躇難決,神色十分尷尬。

  要知衛天元提的條件雖然只是「不許他今日成親」,但以徐中岳的身份,他若因為敗在飛天神龍手下不能今日拜堂,那還有何顏面再宴親朋,重燃花燭?結果勢必是給飛天神龍拆散這對鴛鴦了。

  不過拿「割下腦袋」和「失去嬌妻」相比,畢竟是前者嚴酷得多。徐家親友都認為這是佔了「便宜」了,何況要是不敢答允的話,豈非「壯敵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?」

  翦大先生說道:「這個、這個雖然只是徐中岳的『私事』,但這私事卻是關係兩個人的。按照慣例,雙方比武若然涉及第三者的,似乎,似乎……」

  誰都明白,這「第三者」即是徐中岳的新婚夫人姜雪君了。「第三者」的稱呼「礙耳」得很,徐家親友不覺都皺起眉頭。但翦大先生以公證人的身份,卻不能不這樣解釋武林慣例。

  游揚說道:「不錯,這似乎應該得到徐夫人的同意才行。」

  姜雪君蒙著羅帕,從衛天元進入禮堂開始,她未曾說過一句話,如今她仍然默不作聲。

  她沒有答覆,按情理說,應該由她的丈夫悄悄問她,但徐中岳卻又怎好意思去問?

  人叢中有個人說道:「她怕失掉這個有財有勢的丈夫,豈敢輕易點頭?」

  鮑令暉大怒道:「豈有此理,誰說這樣混賬的話,揪他出來!」

  那人說道:「關你什麼事,你是徐家那門貴親?」

  鮑令暉怒氣沖沖就要找那個人打架,但禮堂擁擠不堪,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說這怪話。

  衛天元冷冷說道:「徐夫人,你是怕你的丈夫打不過我嗎?其實他有這麼大的威名,你又何須顧慮。」

  印新磨、葉忍堂同聲斥責:「衛天元,徐夫人同意與否,只能由公證人問她,你豈能如此無禮。」

  翦大先生咳了一聲,說道:「大家別鬧,衛天元劃的道兒要是徐夫人不能同意,那就只能作罷了,請衛天元另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忽見新娘點了點頭!

  翦大先生怔了一怔,說道:「既然徐夫人同意,那就開始吧?」

  游揚忽道:「且慢!有件事情我想向翦老前輩請教。」

  翦大先生道:「不敢當。游大俠有什麼話請儘管說。」

  游揚說道:「牽涉到第三者的比武,這個『第三者』不知是否也應歸屬一方。」

  翦大先生瞿然一省,說道:「不錯,是我一時糊塗,忘掉這條規矩了。『第三者』是否應歸屬一方,這要看情形而論,假如甲方是向兩個人同時挑戰的,或比武的結果影響到『第三者』一生的命運的話,那麼乙方的兩個人就如同一個人,亦是說,這『第三者』應歸屬乙方。甲方必須把乙方的兩個人作為對手?」

  游揚問道:「那麼按照目前的情形而論,這條規矩是否可以適用於徐中岳夫妻?」

  翦大先生說道:「衛天元所提的條件對徐夫人影響極大,依理而論,衛天元等於是向徐中岳夫妻同時挑戰,所以徐夫人應戰。該有權參加比武。他們可以夫妻聯手,接連三場與衛天元比武,也可以由他們夫妻自行決定,輪流出戰。不過……」

  徐中岳道:「內子不會武功,今日之事,由我與衛天元一決雌雄便了!」

  衛天元冷冷說道:「姜小姐是名武師之女,怎能說是不會武功?」

  眾人盡都知道,不錯,新娘姜雪君的父親姜遠庸的確是在洛陽開武館的,不過和一流高手心目中的「名武師」卻差上十萬八千里,武功平平,即使在一般人的心目中,也只是一個混飯吃的三流武師而已!

  其實翦大先生並非如他自己所說的「一時糊塗,忘掉這個規矩」,而是知道新娘即隨懂得一點武功,也是極為有限,故此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徐夫人參加比武。

  不過游揚既然提出這條規矩,翦大先生以首席公證人的身份卻是不能不加以補充解釋了。

  「不過第三者是否參加比武,還得他本人同意才行。假如他自願放棄權利,他也可以袖手旁觀。」

  徐中岳道:「我不想內子牽連進去,我願意和衛天先單打獨鬥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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