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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鮑令暉對他的師父甚為不滿他是知道的。按說他沒有替師父「臉上貼金」的道理。

  「依你說,那麼是真的了?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?」郭元宰忍不住問他的好朋友。

  鮑令暉道:「我不敢說是真,也不敢說是假。我問你,三年之前,你的師父是不是去過一次嵩山?」

  郭元宰道:「不錯。記得當時我好像也和你說過的。」

  鮑令暉道:「你還記得,他從嵩山回來之後,有什麼與平日不同的地方嗎?」

  郭元宰想了一會,說道:「那幾天他很少說話,有客來訪,他也不見,叫我出去打發。」

  鮑令暉點了點頭,說道:「那麼就可能是真的了。」

  郭元宰詫道:「家師若然真是打敗了飛天神龍,為何他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?」

  鮑令暉道:「我所說的可能是真,只是說他真的曾與飛天神龍交過手,勝敗我則不知。」

  郭元宰道:「是什麼人告訴你的?」

  鮑令暉道:「前幾天我爹告訴我的。至於他又是從何人口中得知,他沒有說。」

  楚天舒連忙問道:「令尊怎樣說?」

  鮑令暉道:「他說徐中岳與飛天神龍三年之前曾在嵩山約鬥,當時在場的有三個人做證人。但結果如何,把這件事告訴我爹的人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楚天舒問道:「在場的是那三個人,知不知道?」

  鮑令暉道:「一個是少林寺的監寺枯禪大師,一個就是此次擔當徐家大媒的翦大先生,還有一個——」說到此處,忽地笑起來道:「這個人據我所知,你和他的交情很是不淺,待會兒你可自己問他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楚天舒已是急不及待的問道:「是誰?」

  鮑令暉道:「是崆峒派的掌門一瓢道長。」

  楚天舒怔了一怔,說道:「一瓢道長也會千里迢迢的來喝徐中岳的續弦喜酒?」

  鮑令暉笑道:「楚大俠,剛才我那句話還未說完呢,我叫你問的是一瓢道長的徒弟,不是道長本人。」

  楚天舒不覺也笑了起來,說道:「是我心急了一點,不過一瓢道長有三個徒弟,不知是那一個徒弟代表他來道賀?」

  鮑令暉道:「聽說是他的大徒弟游揚。」

  楚天舒喜道:「是游揚那就最好不過了,他和我一定肯說真話的。」原來楚天舒與游揚乃是平輩論交,彼此都曾幫過對方的忙,雖然不是時常見面,卻是十分要好的朋友。

  楚天舒若有所思,說道:「還有一件事情,我本來不該問的,不過由於這件事剛才引起你和申公達的爭論,我不禁有點好奇。但要是你不願意說,那也不必勉強。」

  鮑令暉已經猜到幾分,笑道:「楚大俠和我們小輩何須這樣客氣,不知你說的是那件事?」

  楚天舒道:「你說新娘子的父母並不同意這頭婚事,你怎麼知道?」

  鮑令暉道:「申公達說她父親臨終之時把女兒許給徐中岳,這是假的。議婚之事,發生在他暴病身亡之後。他若在生,我敢斷定他不同意。」

  郭元宰道:「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。」

  鮑令暉紅了臉孔,說道:「你也聽得姜老前輩生前說過的,他只有這個女兒,他要選擇一個靠得住的小伙子入贅他家的。」

  郭元宰道:「我記起來了,他是這樣說過一次。不過那是他在大醉之後所說的話。也只這麼說過一次,以後就沒聽見他說過同樣的話。」

  鮑令暉道:「酒醉吐真言,這句俗語難道你沒聽過?」

  郭元宰道:「那你又怎知道她的母親不同意呢?」

  鮑令暉道:「要是她滿意這頭婚事,女兒出閣的大喜,她就不會不在場了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哦,這位中州大俠的新岳母是不在洛陽呢,還是不願親自主持女兒婚禮?」

  鮑令暉道:「姜老前輩死了之後,未到半個月,她就把靈柩運回丈夫的山東老家去了。姜老前輩原籍山東萊蕪,我也是在靈柩起運那天何她女兒才知道的。距離洛陽說遠不遠,說近不近,但來回也用不了半個月。要是她滿意這頭婚事,早就應該趕回來的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那麼女家是由誰主婚?」

  鮑令暉道:「是新娘子舅父主婚,但並非嫡親舅父,只是她母親的堂弟。」

  楚天舒佯作不知姜家底細,道:「原來姜家在洛陽乃是寄籍,他們這家搬來已有多年了吧。」

  鮑令暉道:「聽雪君說,是她三歲那年搬來的。已經有十六年了,從未回過原籍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如此說來,姜夫人把大夫的靈柩運回去是應當的。離開故鄉這麼多年,回去之後,少不免有許多親朋戚友要應酬,或許也還有家事要料理。」

  鮑令暉道:「姜雪君和我說過,她的爹爹在原籍已是沒有什麼親人的了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或許她也不知道徐大俠這樣急於成親,在她回故鄉之時,女兒的婚期可能還未定下。」

  鮑令暉道:「她離家時,徐大俠似乎尚未提親。不過我知道得不很清楚,要問郭兄才知。」

  郭元宰苦笑道:「我也是一個月前才知道的。」

  不過苦笑之後,他卻說道:「到底是楚大俠比咱們多懂一些人情世故,無論如何,一個人離鄉這麼多年,回去總難免要多留一些時候,何況她回到原籍,也還要料裏喪事呢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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