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絕塞傳烽錄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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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他把冷冰兒捉回來,目的就是要迫她獻出冰川劍法。然後設法再奪那把冰魄寒光劍,他已知道冰魄寒光劍目前是在楊炎手中。識得冰川劍法的奧妙之後,他自信憑著自己的武學造詣,當可補足自己那兩大奇功的缺點,最不濟也可知道如何防禦了。 但冷冰兒卻似知道他的用心,她被囚一個多月了,仍是寧死也不肯把冰川劍法寫出來給他。 冷冰兒還總算是已在他的掌握之中,另一個令他恨得牙癢癢的女子如今尚未知下落。這個女子就是比冷冰兒更年輕的龍靈珠。 對龍靈珠,他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。不但是為了斬草除根,另外還有兩個原因。 一個原因是為了取得龍靈珠祖父的寶藏。 龍靈珠祖父展南冥是四十年前縱橫東海的大盜,他的父親是展南冥部下,他十二歲那年,他的父親和展南冥在一次與官軍的交戰中,同時被官軍的炮火打傷,傷重而亡。他曾聽得父親說過,展南冥有一筆巨大的財富埋藏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。島名雖然不知,這筆財富卻是令他念念不忘。他認定寶藏的秘密展南冥的後人必然知道,多半還會有一張藏寶的地圖。因此在十多年前,他一打聽到展南冥的兒子,「玉龍太子」展靈鯤匿居在某一山村的消息,就跑去暗殺展靈鯤。但結果偷襲雖然得手,他也受了重傷。展靈鯤的妻子帶了女兒逃了。那張藏寶圖他搜不到,也認定了必然是給她們母女帶走了。母親死後,藏寶圖當然留給女兒。 第二個原因則是為了恐懼。那次他雖然殺了展靈鯤,但是偷襲成功的。展靈鯤武功遠勝於他,他自己心裏明白。他練火焰刀與寒冰掌就是為了對付展家武功的。但是否能夠勝過展家的武功,他可沒有把握。因此他要趁著龍靈珠目前的武功還是遠不及他之際,將她擒來,像對待冷冰兒一樣,迫她交出家傳的武功秘笈。若不肯交出,就將她殺掉。(在武功方面,他對龍靈珠的顧忌不如對冷冰兒的顧忌。因為他已經知道冰川劍法是他的剋星,而展家的武學是否能夠勝過他現今的武功,對他還是個謎。所以他把取得冰川劍法放在第一位,非到必要關頭,不會殺掉冷冰兒。) 為了這兩個原因,他對龍靈珠是必欲得之而甘心的。但目前他最害怕的還是孟華。想起孟華,他是又氣又恨,「要不是敗給孟華,這女娃兒已經落在我的手上了!」 他知道他捉了冷冰兒,孟華遲早都會跑來找他算賬的。儘管他武功已經恢復,他可沒有把握再戰就必定能勝孟華。 正在他繞室徬徨,忽有一個弟子進來呈遞拜帖,拜帖上的具名正是「孟華」二字! 不錯,他是早有準備,準備孟華來找他,但還是想不到孟華會來得這樣快!他不由得勃然變色! 這弟子囁囁嚅嚅說道:「是擋駕還是接見,請師父示下。」 宇文博定了定神,接下拜帖,說道:「帶他進來!」立即按照即定計劃佈置。 佈置剛剛停妥,孟華大踏步的進來了! 奇怪的是,只見孟華笑吟吟的走進來,滿面春風,那裏像是前來尋仇的模樣? 白駝山主按照原定的計畫部署,他自己端坐堂上,八名得力弟子,分列兩旁,肅立迎賓。這八名弟子都是擅於使用餵毒暗器的,倘若孟華一有異動,白駝山主只須使個眼色,八名弟子便將與他同時出手,那時餵毒的暗器從四面八方打來,孟華本領再高,也難逃避!這些餵毒暗器,卻是要有白駝山主的獨門解藥才能救治的。孟華哈哈一笑,說道:「老朋友了,何須這樣客氣。」他一面和白駝山主打招呼,一面對迎賓弟子點首為禮。突然拍向左手第一名弟子的肩頭,說道:「不敢當,不敢當。大家隨便點好,別這樣拘禮!」這八名弟子本來都是心懷戒懼,恐防孟華突然發難的。但孟華出手實在太快,不但身受者無法閃避,另外那七名弟子直待孟華拍中了那名弟子的肩頭,也還不是立時發覺。 那七名弟子正要射出暗器,但未得師父暗示,不約而同都抬頭看師父面色,暗器捏在手心,已是「如箭在弦」,就在這緊張的剎那間,只見那名被孟華拍著肩頭的弟子已是面露笑容,側身拱手,口裏也在說道:「不敢當,不敢當。」 白駝山主鬆了口氣,心裏想道:「以孟華的身份,只能和我交手。我未出手,他是絕無向我的弟子偷襲之理。」當下笑道:「孟大俠,你才是太過客氣呢。你是貴賓,小徒自當以禮接待。」 原來孟華拍那名弟子的肩頭,絲毫沒有使上內力。那名弟子只是嚇了一跳,立即就知道孟華並無惡意了。江湖人物,大都豪放,拍拍肩頭,那也是表示親熱的一種方式。事情雖然出乎白駝山主意料之外——孟華並不是屬於「江湖好漢」一類人物,他的性格,據白駝山主所知,亦非放蕩不羈的。但白駝山主見這名弟子平安無事,他也只道這是孟華尊重主人的一種表示,他自覺有了面子,也就不能不對孟華表示一點客氣了。 孟華哈哈笑道:「禮尚往來,請容我也向令高足表示一點謝意。」一面說,一面和其他七名弟子或拉拉手,或拍拍肩頭,不住笑道:「武林規矩,一向講究各交各的。我和你們的師父是朋友,和你們也是朋友!」這七名弟子雖然心裏把孟華當作敵人,但亦感覺得到孟華認為「朋友」,實在一件光榮的事,也就爭先恐後與他拉手了。 宇文博本來是大馬金刀坐在堂上的,但見孟華對他的弟子都這樣有禮,心想「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」,他自覺面上有了光彩,因此也就不能不改變態度,前倨而後恭了。 他不待孟華走近,便即離座相迎,長揖為禮。 他不敢和孟華握手行禮,那是因為他對孟華尚存顧忌之故。要知他的身分與弟子輩不同,孟華不會暗算他的弟子,但卻很有可能以握手行禮為名與他較量內功。他沒有取勝的把握,只怕一被纏上,就不得脫身。雙方作揖,雖然也可使用劈空掌力,但最少不至被對方纏上。當前的情況是孟華「深入虎穴」,而白駝山主則是早有佈置的。一來白駝山主自問在內功造詣上未必比得上孟華,二來他早有佈置,也無須先行發難。因此他當然不會先發劈空掌力,只是像拉緊了的弓弦一樣,全神戒備,蓄力不發。若然孟華先發劈空掌力攻他,他採取守勢,比較容易應付。 兩人相對一揖,雙方都放下了心上的石頭。宇文博想道:「莫非他真的是想來與我講和,倒是我多疑了。」原來孟華那一揖真的只是尋常行禮的作揖,絲毫也不帶掌風。 孟華則在心裏暗笑:「好在他給我唬住,不敢使用劈空掌力,否則只怕我的馬腳就要露出來了。」 「請問孟大俠是因何事屈駕前來敝山?」宇文博惴惴不安的問道。 孟華哈哈一笑,道:「不打不成相識,乞嗤,乞嗤,我是特地前來拜候的。乞嗤,乞嗤……」他說了兩句話,接連打了四五個噴嚏。 宇文博怔了一怔,看了看孟華,似乎想說什麼,卻又不便開口。 孟華則好似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:「不知我是否不適應貴山的氣候,上山後忽然患了傷風。」 宇文博道:「孟大俠內功深厚,想來不至於是因氣候不適而患傷風。」 孟華說道:「對啦,我正想向你請教一樁事情,乞嗤,乞嗤,對不住,我已經極力忍住了,噴嚏還是打了出來。」他說罷,深深吸了口氣,裝作運功強忍的模樣。 宇文博道:「你是否在白駝山上見到在別處未見過的什麼奇花異草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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