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江湖三女俠 | 上頁 下頁 |
八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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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八回 疑雨疑雲 謊言談舊事 亦真亦幻 有意溯前情 魚孃帶笑過來,拉著呂四娘的手道:「姐姐,真看不出你這樣美若天仙,功夫卻如此了得?」呂四娘笑道:「小鬼頭,你幾時也學會了這一套,懂得給人戴高帽了。不過說來我們還要多謝你呢,要不是你把那惡賊的船弄翻,這場惡鬥真不知如何了局?」 這時白泰官已給車鼎豐敷了金創聖藥,車鼎豐雙眼半張,面如金紙。甘鳳池怒道:「那女孩子手底好辣!」呂四娘過來看,道:「還好,幸那女孩子氣力不大,只是折斷了一根肋骨。」甘鳳池擅於續筋接骨之術,先替他接上右手腕骨所脫的臼,然後替他縫好筋骨的傷,包紮起來。過了一陣,車鼎豐精神稍稍恢復,張開了眼,微微點頭,表示謝意。呂四娘道:「你再躺一會兒。」車鼎豐微喘問道:「老朽多承相救,請問恩公高姓大名?」 呂四娘笑道:「先祖姓呂,諱晚村,老丈想必相識?」車鼎豐「啊呀」一聲叫起來道:「恩人是葆中先生的公子麼?令祖當年絳帳傳經,我雖未得列門牆,也曾受他指點。」掙扎著就要起來拜謝,呂四娘輕輕將他按下,道:「老丈乃是我的長輩,先人常常說及,如此客氣,豈不折殺小輩。」車鼎豐肋骨尚痛,見呂四娘以長輩之禮待他,也就罷了。甘鳳池道:「與老大同遊的那位少年是誰?」車鼎豐看了甘鳳池一眼,道:「他,他——」 呂四娘知他心有顧忌,道:「他是我的師兄。」車鼎豐心念一動,忽然想起呂葆中並無兒子,定神看了呂四娘一會,道:「請恕冒昧,我記得葆中先生有位掌珠,小字瑩兒的,是否和先生一起?」呂四娘一笑揭下頭巾,道:「長者之前,不敢隱瞞,呂瑩正是我。」車鼎豐大喜道:「久聞女俠絕世武功,今日目睹,果然不假。伯道無兒,中郎有女,令尊泉下亦當瞑目。」呂四娘聽他提起父親,不覺淚下。車鼎豐又道:「那麼這位當是江南七俠中人?」 呂四娘道:「他是我的七師兄甘鳳池。」車鼎豐這一喜非同小可,以肘支床,將身倚枕,說道:「想不到與江南大俠在此相會!」歡喜過度,勉強起來,忽然「哎喲」一聲,又暈過去。 甘鳳池笑道:「這位老先生真是性情中人。」呂四娘道:「師兄大名,誰不仰慕。這位老先生牽動筋骨,一時急痛,料可無妨。只是那位什麼『李公子』的來歷,可得待他好時再問了。」甘鳳池道:「我看這位老丈也是江湖中人。」呂四娘道:「我起初只當他是個先輩宿儒,現在看來,他對我輩來歷,頗為清楚,那縱非江湖中人,也必定是與江湖中的人有來往了。」 師兄妹談了一陣,車鼎豐仍然未醒,天色已黑,甘鳳池再要了一個房間,安歇呂四娘和魚孃。吃過晚飯,呂四娘甘鳳池白泰官圍坐商議,呂四娘道:「事不宜遲,我今日就想去探它一探。」 白泰官道:「那麼讓魚孃留守,我們同去。」甘鳳池想了一想,道:「人一多,反而打草驚蛇,還是讓八妹一人先去吧,待探得虛實之後,我們再定下步計策,也還未遲。」原來甘鳳池是因顧忌了因正在撫衙,硬拼殊非善策,而呂四娘的輕功超卓,則是他所深知,是以有此動議。白泰官一想,也明白了甘鳳池的意思,便不再持異議。 呂四娘吃過晚飯,小睡一會,聽到三更鼓響,方才起來,換過黑色的夜行衣服,帶了百寶囊,和甘鳳池白泰官點首道別,只一聳身,便輕如燕子般的穿窗飛去。白泰官嘆道:「八妹的輕功提縱術,我輩望塵莫及,做為師兄,真是慚愧極了!」 甘鳳池笑道:「長江後浪推前浪,這是必然之理。要不,那武學一道,還能有什麼發展呢?」白泰官點了點頭,忽道:「我看今日所謂的那個女孩子,將來也定在我輩之上,只是手段太辣了!」甘鳳池笑道:「要不是她生得那樣可愛,我真想打她耳光。」 不說甘鳳池和白泰官在客寓談論。且說呂四娘出了湖濱旅舍,一溜煙的奔入城中。撫衙道路她本熟悉,悄無聲響的跳上女牆,翻入後園,園中雖也有衛兵巡邏,但呂四娘的輕功已有登萍渡水之能、飛絮無聲之妙,就是從衛士身邊掠過,他們也懵然不覺。 後園連著撫衙內室,呂四娘跳上屋脊,心想:先找李明珠一問。忽見遠處屋面,一條人影,疾掠而過,呂四娘暗中笑道:居然還有同道中人,且看看他是誰?身形一起,緊躡這夜行人背後,用中食兩指相搭,「拍」的彈了一聲,趕緊跳開,那人回頭來,下弦新月,雖非明亮,呂四娘卻已看得清楚,原來就是日間的那位「李公子」。他回過頭來,不見人影,甚是驚詫,轉過身飛入內院。 呂四娘跟在他的身後,輕輕跳下,內房忽然走出兩個丫頭,那「李公子」躲在庭中一棵樹後,呂四娘卻一聳身,跳上側屋的橫樑,只聽得一個丫頭道:「小姐和師傅到外邊去了,聽說去見什麼寶國禪師,你那冰糖燕窩,可不必這樣快端出來。」另一個道:「那個女孩子也要呢。哼,她不知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,連我們小姐吃的燕窩她也嫌不好,說是遠比不上她家中的呢!」兩個丫頭吱吱喳喳走出外間去了。 呂四娘不再理那「李公子」,飛身搶在兩個丫頭前面,走到外衙,忽見那青衣婦人和了因和尚雙雙走來,呂四娘一驚,伏在屋脊上不敢稍動,了因和那婦人走入屋中,正正就在她的下面。呂四娘輕輕的移開了一點瓦縫!張目下望,了因剛剛走進,忽聽得那青衣婦人在了因身後,狠狠說道:「哼,呂四娘!」了因翻眼說:「呂四娘怎麼?」 青衣女人道:「寶國禪師,不是我說你,你怎麼這樣縱容師妹?」了因「哼」了一聲,有苦說不出。青衣婦人又道:「難道你的師弟沒有一個聽你的話?」了因怒道:「沒他們也成!」歇了半晌,續道:「我的來意,想你已明白了?」青衣婦人道:「你不是替四貝勒帶密札給李大人嗎?」了因道:「另外還有三件事情。」青衣婦人道:「請說。」了因道:「第一件,那路民瞻雖然犯了你家大人,卻是我的師弟,可得由我處置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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