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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二


  甘泉道:「你中的毒已入筋骨,我先用金針替你拔毒,然後再替你刮骨去清除餘毒。金針拔毒是不痛的,刮骨療毒你可就要忍受些兒了。」

  空空兒笑道:「古時華佗替關公療傷,關公談笑自如。我空空兒或許沒有關公的本事,但忍痛的本事還是有的,決不至於令你這位今世華佗皺一皺眉便是。」

  甘泉隨身帶來了藥囊,當下就替空空兒開始手術。金針拔毒不用多久就做完了,接著就是刮骨療毒,空空兒聽得刀鋒在他骨頭上刮得「唰唰」作響,笑道:「有趣,有趣。我平生從沒嘗過給刀劍刺著骨頭的滋味,如今嘗到了。你們兩親家敘話呀,不用為我擔憂了。」

  韓芷芬笑道:「空空大俠,你這個媒做得正合我的心意,卻不知華老先生肯把令嬡許給我做媳婦麼?」

  華宗岱笑道:「只要他們兩小口子情投意合,我還有什麼不願意的?」

  韓芷芬笑道:「他們兩人形影不離,一定合得在一起的。好,華親家,咱們就這樣說定了。空空大俠,明天我們請你喝謝媒酒。」

  空空兒笑道:「我做的是現成媒人。華姑娘一到你們這兒,我就知道她是要做你家未過門的小媳婦了。不過,我也樂得喝這杯現成的謝媒酒。」

  華宗岱道:「小女得托終身,我也結了一重心事。她還未知道我和空空大俠來了吧?」

  空空兒道:「老華,你不必客氣,我知道你急著要見你的掌上明珠,你就請你的親家母要她來見你好啦。我空空兒是用不著客氣的,你的女婿是我的徒弟,現今我又給他做成了大媒。摩勒,鐵錚就是睡了,你也要給我把他喚起來。」

  鐵摩勒笑道:「空空兄,你來得不巧。你要徒弟叩謝你,今天可是辦不到了。」

  空空兒問道:「怎麼?」

  鐵摩勒道:「正是,他們聽得甘爺爺說阿凝與小承子已經去了師陀,錚兒也要到師陀去會他妹妹。前幾天他已經和華姑娘一同去了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好,那麼我們回到幽州還是可以見著他們的。嘿嘿,他們這些晚一輩的膽量倒是不輸於我們,鐵凝與小承子,鐵錚與華姑娘,都敢間關萬里,前往師陀,不畏強敵。叫我們做長輩的好不喜歡!老華!你沒見著女兒,該不至於失望吧?」

  華宗岱道:「她有個歷練的機會,我是求之不得。只是如今雪山老怪的門人與沙鐵山等人都已到了幽州,碰上了可是有點危險。」

  空空兒笑道:「老華,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。這個容易,咱們明天就回去幽州,趕上他們好了。」

  華宗岱笑道:「倒無須乎如此著急,你的傷還未好呢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有甘老爺子給我刮骨療毒,明天還怕好不了嗎?」

  空空兒受甘泉的刮骨療毒,果然毫不皺眉,而且談鋒甚健,接著又問:「南家兄妹可在你的山寨?」

  鐵摩勒道:「夏雷曾在這裡住了幾天,早就走了。春雷、秋雷卻沒上山,他們與錚兒從揚州回來,逕自回家去了。」

  原來南秋雷因她母親有將她許配鐵錚之意,而鐵錚卻已有了個華劍虹,所以南秋雷覺得有點難為情,不願意和他們到鐵摩勒的山寨。不過她的母親有這個心意,只是他們兄妹和空空兒知道,鐵摩勒父子還是未知道的。

  空空兒心裡想道:「南大嫂本來是托我做媒的,可惜是各有姻緣,已給老華的女兒搶先一步了,我也只好順手推舟,改做華家的媒人啦。南大嫂是個明理的人,想不至於怪我,不過,我倒也要給秋雷好好留心,給她找個婆家才是。」

  空空兒經過了甘泉的刮骨療毒,第二大果然便好了八九分。空空兒本來就想走的,鐵摩勒笑道:「憑你的輕功,遲走兩天還怕追不上你的徒弟嗎?」

  空空兒只好多留一天,第三天完全好了方始動身。兩人日夜兼程。這一日已踏入幽州地界,空空兒道:「至今尚未見到他們兩個,只怕他們已到幽州了。」

  華宗岱很是惦記女兒,說道:「但願如此。」

  空空兒看見前面有間茶鋪,這是開設在路邊的茶鋪,兼賣酒食的。空空兒笑道:「好幾天沒有喝酒了,咱們到這茶鋪歇歇,喝它幾杯如何?路邊的店子雖沒好酒,也可以解解悶。」

  華宗岱道:「好,順便打聽幽州的近事。」

  兩人走進這間茶鋪,空空兒眼光一瞥,忽地發現一件奇事,說道:「華兄,你看!」

  原來這間茶鋪是用四根石頭的柱子撐起來的,正對著他們二人的一根石柱上有一個鮮明的掌印。

  華宗岱道:「這是綿掌功夫,功夫高的,擊石如粉。這人的綿掌功夫還不是第一流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不錯。但當今之世,精於綿掌的沒有幾人。以這人的功力而論,我看只怕是沙鐵山這個賊子。他號稱七步追魂掌,在他所會的七種掌法之中,又以綿掌的功夫較高。」

  華宗岱道:「卻不知他為何在這柱上留下掌印?咱們喚掌櫃的過來問問。」

  那掌櫃的早已走了過來,道:「兩位是在談論這石柱的掌印嗎?唉,說起來真是倒楣之至!」

  空空兒與華宗岱是用江湖的「切口」交談的,他們所談的綿掌與沙鐵山的功夫等等,那掌櫃的聽不懂,不過,看見他們露出驚詫的神情,指手劃腳地說話,也已猜到他們是在談論這個掌印了。

  空空兒問道:「怎麼倒楣之至?」

  華宗岱道:「是誰在你的鋪子裡惡作劇的?」

  那掌櫃的道:「豈只是惡作劇。幾乎把我的店子毀了。嗯,兩位要什麼酒?吃酒再說吧。」

  這掌櫃的談風甚健,可也沒有忘記要做生意。心想:「你要聽我的故事,還能不多喝兩杯?」

  空空兒道:「你店裡有什麼好酒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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