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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九


  南秋雷知道了秦觀海是她同源異流的師兄,更為高興,說道:「秦師兄,怪不得你的快刀使得這樣好,原來是北支門下。我剛才也思疑你是同門的了,不過,還沒空向你請問。」

  秦觀海道:「本門的快刀,令尊南大俠天下無雙,敝師祖和家父是常常提起的。但南大哥和南姑娘卻是用劍,卻教我剛才不敢相認。」

  南秋雷笑道:「我的大哥是用快刀的。家父死得早,我和二哥的快刀練得不好,改由家母教我們的劍術。」

  夏侯勇道:「秦大哥是最先在幽州揭竿而起的豪傑,幽州百姓紛紛參加義軍,他功勞最大。」

  秦觀海面上一紅,說道:「都是自己人,你不必給我亂戴高帽了。」夏侯勇笑道:「我說的是事實呀!」

  空空兒讚道:「好,你們這一輩的年輕人真是比我們老一輩的強得多了。」

  秦觀海惶然道:「空空大俠武功蓋世,我們是萬不及一,焉能相比!」空空兒笑道:「我在你這樣年紀的時候,武功還不及你呢。不過,我說的不僅是指武功,你還沒有聽懂我的意思。」秦觀海道:「請空空大俠指教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我從前闖蕩江湖,縱橫四海,論本領不是自誇,的確是罕逢敵手。但說老實話,我也只是快意恩仇,任性為之而已。現在想起來我也實在後悔,後悔虛度了少年的好時光,沒有做出一樁對老百姓有益的事情。你們這一輩可不同了,人人都是胸懷大志,有見識,有抱負,為國為民。這就比我們老一輩的強得多了。知人論世,並非只是本領高強就值得稱道的。而你的武功好還在其次,難得的是人品又好,做出了轟轟烈烈的事業,卻一點也沒有驕傲。這一點,我空空兒還要跟你學呢。」

  秦觀海面紅過耳說道:「老前輩過獎了。老前輩助師陀復國,抑強扶弱,這是大大有益於老百姓的事情。老前輩的英雄事蹟,我們這裏也早已是眾口流傳的了。」

  南秋雷笑道:「空空伯伯,一年不見,你的脾氣和從前可是大不相同啦。怎的對小輩也這麼客氣起來了?」

  空空兒笑道:「是麼?但這也是我把你們小輩當作鏡子,發覺了我的毛病,我這才改了的。套夏侯賢侄的說話,我這可不是和你們客氣,我說的是實話。」

  空空兒對秦觀海甚有好感,心裏想道:「我沒有做成她和錚兒的媒人,正該給她找個好女婿,眼前這個秦觀海不輸於鐵錚,我何不撮合他們這段姻緣?不過,這也且待這場戰事過了再說吧。」空空兒自己晚婚,但卻喜歡給年輕人做媒,是以見了秦觀海又觸動他的心事了。他那裏知道,南秋雷與秦觀海也早已是一見傾心,只要聽其自然,他們的感情就會發展,實在是用不著他來多事的。

  夏侯勇笑道:「天色已晚,這個堡壘咱們暫時攻不下,就讓他們做縮頭烏龜吧。我們駐紮在對面的山頭,咱們不如回去再談個痛快。」

  走到對面山頭要經過一道狹長的山谷,上山下山,也有十多里山路。路上南春雷道:「空空伯伯,你和華老前輩怎的這樣巧也來到了這裏?」空空兒道:「我在那間路邊的茶舖知道錚兒和華老前輩的掌珠曾在那裏出現……」

  南春雷怔了一怔,插口問道:「是麼?這是那一天的事?」空空兒道:「就是昨天的事。」南秋雷道:「昨天我們也正在那間茶舖。」空空兒道:「大約時間不同,你們沒有碰上。」接下續說道:「我聽說他們二人還和沙鐵山打了一架,我和老華不放心,趕忙追來,不料卻碰上了你們。」

  說了半天,南春雷這才知道空空兒是發生了誤會,把他們兄妹誤以為是鐵錚和華劍虹了。於是笑道:「空空伯伯,這可真是錯得恰好了。和沙鐵山打架的是我們兄妹,幸虧你們有這場誤會,要不然你們不會追到這兒來,我們也不能脫險了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哦,原來是你們。那麼錚兒和劍虹卻不知過去了沒有?夏侯賢侄,你們是有人在路上巡邏的,可曾發現他們的踪跡?他們的年紀比春雷、秋雷小一兩歲,對啦,你是見過鐵凝的,鐵錚的相貌和他的妹妹頗有幾分相似。你給我留心留心。」

  夏侯勇道:「並沒發現過一男一女同行的江湖人物。不過單身的少年男女倒是曾經發現。男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好漢,使得非常好的快刀。」

  南秋雷道:「啊呀,那就是我的大哥呀。你沒有將他留下?」

  夏侯勇道:「可惜,可惜!昨天他單身從山谷經過,碰上北宮橫的手下。他斫翻了十幾個官兵,我們在山頭看見,跑下來的時候,他已經無需我們幫忙,殺散了賊官兵早已跑了。可能他不知道我們是義軍,以為我們是官軍一路,所以斫翻了十幾個官兵之後,馬不停蹄的就衝了過去。」

  南春雷道:「那倒不用擔憂了,大哥到了幽州城外,會碰見你叔叔的。段叔叔、展伯承他們都在軍中,認得我的大哥。」

  南秋雷道:「那單身女子又是何人?」

  夏侯勇道:「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也是昨天從這山谷經過,比你的大哥早兩個時辰。同樣的她也碰上了北宮橫的手下,而且是由周保陽率領的一隊巡邏官兵。她的對手與你哥哥所碰上的只是普通的官兵不同,因此她也就沒有你哥哥那樣好運氣了。她衝不過去,陷於苦戰。後來還是我們下山,才把周保陽趕了回去,救了她來。」

  空空兒道:「哦,這個女子能夠力敵周保陽,本領也很不錯了。但你既然救她脫險,怎的卻不知道她的名字?」

  夏侯勇道:「這女子很奇怪,我們問她名字她不肯說,我們請她上山參加義軍她也不肯,只是淡淡的向我們道謝一聲便自走了。初時我還以為像她這樣有本領的女子一定是來參加義軍的,那知是料錯了。」

  南春雷詫道:「這女子如此不近人情,你們救了她的性命,那連姓名都不肯說?」南秋雷忽地問道:「她有多大年紀,騎的是不是一匹棗紅馬?」

  夏侯勇道:「大約二十歲左右,騎的是一匹青色的駿馬。但那匹馬已給周保陽射斃了。」

  夏侯勇接著說道:「這女子的確是不近人情。後來,我們送她一匹坐騎,她也不肯要。」

  南秋雷心想:「這脾氣倒有點像成芳姐姐,但騎的馬卻不對,不知是不是後來換了?嗯,若然是她的話,她失了坐騎,只怕還未能走到幽州,我可以追得上她。」因又問道:「她用的什麼兵器?」夏侯勇道:「用的是柳葉雙刀,一長一短,長刀刀頭微彎,招數很是特別。」

  南秋雷大失所望,心想:「龍姐姐用的倒也是一雙柳葉刀,但卻非一長一短。這麼看來,這女子不是龍姐姐了。」

  空空兒聽了夏侯勇所說,驀然心中一動,「噫」了一聲。夏侯勇道:「空空前輩莫非知道這女子的來歷?」空空兒沉吟半刻,說道:「我也猜想不透。」

  原來空空兒倒是想起一個人來,他想起的是幽州那支回紇兵的主帥曲離的妹妹曲英。他曾經在科爾沁草原見過曲英和蓋天仙交手,曲英用的兵器正是一長一短的柳葉刀。

  但空空兒暗自思量:「若是曲英的話,她碰上周保陽的官軍,難道她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?周保陽知道她是曲離的妹妹,又怎敢動她分毫?」

  此時已是暮靄含山的時候,夏侯勇前頭帶路剛剛走過這條狹長的山谷,忽聽得蹄聲得得,夏侯勇喝道:「是誰?」那個人也道:「你們是誰?」語音生硬,不像是本地人。夏侯勇道:「我們是義軍。」那人道:「哦,你們是義軍?你們有沒有擄獲一個女子?」

  夏侯勇皺起眉頭,大聲道:「義軍那有胡亂擄掠婦女之理?你是什麼人?」南秋雷在旁笑道:「女子倒有一個,但我可不是被擄來的。」

  說至此處,那騎馬距離他們已是很近。馬上的騎士驀地喝道:「我是回紇的副元帥曲離!但今天我卻不想和你們廝殺,你們知趣的快快讓路!」

  空空兒大笑道:「原來是老朋友來了,你沒有興趣。我可有興趣和你廝殺!」

  此時是乍黑時分,曲離到了和他們距離十數丈之處才發現空空兒,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!說時遲,那時快,空空兒在大笑聲中,身形一掠,登時如箭離弦,疾撲過去。曲離坐在馬上,空空兒躍起三丈多高,一招「鷹擊長空」,凌空刺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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