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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鐵凝暗自想道:「難道剛才來的是那位女客?管她是不是褚葆齡,我且過去偷偷一看。」

  在鐵凝的內心深處,很不願意見到那對「姐弟」就是展伯承和褚葆齡,正是由於她要躲避這個事實,所以她一直不敢揭開謎底。但此際,她既然起了懷疑,同時她也想到,若是事實,總是躲避不了,因此也就下了決心,前去揭開謎底了。

  鐵凝貼近窗子,往裡一望。這時褚葆齡早已走了,那裡還有人在?鐵凝怔了一怔,心裡想道:「那小廝又說這女客病得很重,卻到那裡去了?」

  鐵凝忍不著好奇,走出來問那掌櫃。那掌櫃的笑道:「原來你們是早已認識的,我卻不知。」

  鐵凝詫道:「你怎麼知道我和她是認識的?我也還未知道是不是認識的呢?」

  掌櫃的道:「她留有一封信給你,你先看看。」

  鐵凝打開一看,先看後面的署名,果然是「葆齡」二字。儘管鐵凝早已料想是她,但此時見了她的親筆手書,也是禁不住心頭亂跳,不知是喜是悲?

  褚葆齡這封信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,告訴鐵凝,展伯承是去請大夫去了,倘若入黑之後,不見展伯承回來,就請鐵凝去一探究竟,大夫的位址,可以問那掌櫃。

  鐵凝苦笑道:「果然是認識的。」

  掌櫃笑道:「是不是,我猜得不差吧?要不然她怎會留信給你?但你這位朋友可有點奇怪。我也不懂她為什麼不與你見上一面,卻要留信給你?」

  鐵凝問道:「她走了多久了?」

  掌櫃的道:「不到半炷香時刻。」

  鐵凝道:「你可知道她去那兒?」

  掌櫃的苦笑道:「我怎麼知道?」

  鐵凝道:「走的是那個方向都不知道嗎?」

  小廝道:「掌櫃給那姑娘一掌推倒地上,敢情他現在還在頭暈眼花呢。」

  鐵凝失笑道:「怪不得你不知道。」

  小廝說道:「她是騎馬走的,一陣風似的就不見了。我忙著把掌櫃扶起來,也不知她是走的那一條路。」

  鐵凝心裡躊躇不走,想道:「天快黑了,展大哥只怕也快要回來了。是先去追覓齡姐呢?還是先等展大哥回來?這裡有三條岔路,又不知齡姐走的是那一條?」

  按下鐵凝暫且不表。且說褚葆齡離開這個小鎮之後,心中越發茫然。她想起了那胖掌櫃的問她:「要往那兒?」

  不覺連連苦笑。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身將何往?天地雖大,卻似無一處可以容身!她不願意再見到展伯承,也不願到夏侯英那兒去找劉芒。回老家嗎?卻又怕展伯承與鐵凝跟蹤追覓。

  暮靄蒼茫中,她茫無目的地走了一程。忽地聽得蹄聲得得,前面來了三騎快馬。褚葆齡抬頭一看,不禁大吃一驚。走在前面那騎,不是別人,正是那個「七步追魂手」沙鐵山。跟在他後面的那兩個人,則是他的副舵主仇敖和鮑泰。

  原來沙鐵山是怕空空兒找他晦氣,故而不敢留在揚州的。自那日他與周同的海河幫一戰,兩敗俱傷之後,他的盟兄竇元的部下被官軍吞併,準備在北方另起爐灶,先行離去。沙鐵山本來想依附官軍,但又怕空空兒太過厲害,官軍也保障不了他,因此也就跟著渡江,準備仍與竇元合夥。今晚他是打算在這小鎮留宿的,於是恰巧就碰上了褚葆齡了。

  沙鐵山哈哈大笑道:「我正愁沒有禮物獻給竇大哥,你這丫頭卻撞上來了。可惜那姓展的小子沒有與你一道。」

  仇敖笑道:「這丫頭姿色不俗,竇大哥得了他只怕比得著那姓展的小子還更喜歡。」

  沙鐵山大笑道:「好,那你們就給我把她拿下。」

  沙鐵山要保持一幫之主的身份,情知他的兩個副幫主一定可以對付得了褚葆齡,故而不屑親自動手。

  仇敖、鮑泰兩人拍馬上來,夾攻褚葆齡。鮑泰先到,一刀劈下。沙鐵山喝道:「不許傷人,也不許傷馬!」

  要知褚葆齡的坐騎乃是罕見的駿馬,早在揚州之時,沙鐵山已是想奪她這匹坐騎的了。

  鮑泰應道:「是!」

  刀勢斜勾,想把褚葆齡的青鋼劍打落。褚葆齡使個「鐙裡藏身」,狠咬銀牙,一劍刺出。

  鮑泰是追魂幫中的第三把好手,倘若褚葆齡沒病,可以稍稍勝他。此際卻是力有不逮,「當」的一聲,青鋼劍果然給他打落。但褚葆齡占著坐騎的便宜,鮑泰正要換手抓她,褚葆齡的坐騎已是向前沖去。

  仇敖迎頭堵截,喝道:「給我滾下馬來!」

  「呼」的一聲,一圈長繩拋出,仇敖本來是個馬賊出身,擅於用繩圈套馬。褚葆齡一掌拍出,可惜她氣力已差不多用盡,使的雖是上乘掌法,掌力卻蕩不開繩圈。那匹棗紅馬一聲長嘶,四蹄屈地,已是給仇敖的繩圈套個正著。

  褚葆齡在馬背上拋了起來,跌落地上。鮑泰哈哈大笑,也跳下馬來,說道:「你這丫頭還想跑嗎?」

  話猶未了,忽聽得叮叮噹當的鈴聲,和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,由隱而現,來得快極。

  沙鐵山吃了一驚,喝道:「是那一幫朋友?」

  他聽得銅鈴密響,只道是一隊馬幫。不料抬眼望去,只見來的只是兩騎,一男一女。那個穿著大紅衣裳的女子,衣裳上綴著許多指頭般大小的小銅鈴,快馬疾馳,銅鈴搖動,便似一隊系有馬鈴的馬幫來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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