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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那蒙面人老羞成怒,冷笑說道:「好,你不肯做我的徒弟,我偏要你做我的徒弟。」

  他雙掌分敵二人,對付展伯承用的是金剛掌力;對付鐵凝則是一套極為古怪的擒拿手法。也幸而他只是意欲活捉鐵凝,鐵凝仗著輕靈的身法,居然又閃過了他的十來招。

  但那蒙面人武功委實太高,時間稍長,展、鐵二人更是難以抵擋。正當鐵凝岌岌可危的時候,呂家的大門打開,走出了兩個中年婦人。一個是獨孤瑩,另一個則是剛才來的那個女子。

  獨孤瑩叫道:「你們兩人退下,我來會他!」

  鐵凝當然不肯退下,那蒙面漢子也不容她脫身,不過,卻暫時不施殺手,只是以淩厲的掌勢把展、鐵二人的身形罩住。

  蒙面人勝券在握,意態悠閉地說道:「呂夫人,你要代丈夫來會我麼?我早已有言在先,現在也不用多說了,你把那批寶藏交出,我就給你解藥,換你丈夫一命。」

  獨孤瑩道:「寶藏沒有,要命倒有兩條!但你只能殺我夫婦二人,卻不能欺負這兩個孩子。」

  蒙面人獰笑道:「這是兩件事情,不必牽在一起。你放心,我不會殺這女娃兒的,我還要收她做徒弟呢。只要你交不出寶藏,我可就要先取你的性命了。」

  獨孤瑩豁了性命,拔劍就刺過去。蒙面人哈哈一笑,橫掌如刀,一掌便劈過來。獨孤瑩一劍刺空,只覺頭皮一片沁涼,那人的手掌幾乎是貼著她的頭皮平削過去,賽於利刃,竟把她的頭髮削去了一大半,青絲如亂草,隨著掌風飛散,登時把一個長髮覆額的獨孤瑩變作了個尼姑。這還是那蒙面人意在寶藏,故而先給獨孤瑩一個厲害瞧瞧,而不是想馬上取她性命的。

  三人之中展伯承武功最高,見勢不妙,連忙從側面猛攻,以解獨孤瑩之危。卻不料這麼一來,鐵凝失了聯手的相互照顧,又給了蒙面人以各個擊破的機會。那蒙面人倏地一個「移形換位」,又到了鐵凝面前,再施擒拿手法,抓她的琵琶骨。

  與獨孤瑩一同出來的那個女子忽地叫道:「休得傷我師妹!」聲到人到,抖起了三朵劍花,閃電般的連襲那蒙面人上中下三路。

  蒙面人雖然不懼,可是也不能不分出精神,先解她這招淩厲的劍法,只聽得「錚、錚、錚」三聲連珠聲響,黑衣女子連退三步,但鐵凝之危亦已解了。

  那黑衣女子松了口氣,說道:「你是鐵凝師妹吧?我是龍成香。我是你的師姐!」

  原來龍成香是看出了鐵凝的本門劍法,這才冒險來救她的。

  龍成香年紀比鐵凝大一倍有多,使的雖然是同一劍法,威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。獨孤瑩本領稍弱,但亦非庸手,她之所以被蒙面人一招削去頭髮,固然是由於對方武功委實太強,另一方面也由於她心緒不甯,因此應付不了對方那突如其來的古怪手法。

  如今她與龍、展、鐵共是四人聯手,情形便大不相同了。當然那蒙面人的武功還是遠遠勝於他們的任何一人,但他們四人聯手,四方照應,蒙面人要想傷其中的一個,可也不那麼容易了。

  獨孤瑩起初很為鐵凝擔心,恐怕她不自量力,遭了對方毒手。待到聯手鬥了一會,獨孤瑩發覺展、鐵二人年紀雖小,本領卻似乎比她還要高強,這才放下了心,暗暗叫聲「慚愧」。

  獨孤瑩放下了心,精神陡振,四人配合得宜,有攻有守,差不多與那蒙面人打成了平手。

  那蒙面人以一雙肉掌對付四柄長劍,稍占一點上風。但他必須用劈空掌力震歪劍點,所耗的氣力卻要比這四人為多,雖然他內力深厚,但久戰下去,勢必占不到便宜。

  獨孤瑩看到了這一點,希望更增,心裡想道:「說不定今晚就可以殺退強敵,度過難關。只要這魔頭不敢再來,我的丈夫就有活命的機會。我可以向金劍青囊杜百英求醫,不見得就非要這魔頭的解藥不可。」

  獨孤瑩正自逐漸增加希望,卻不料她的丈夫呂鴻春忽然在這個時候出來。

  呂鴻春受腐骨掌所傷,倘無解藥,十天之後,肌肉筋骨便要逐漸腐爛而亡。但這種毒傷雖然厲害,卻是慢性毒傷。呂鴻春中毒不過三天,還保有兩三成功力。

  呂鴻春也是像她妻子一樣,因為不知展、鐵二人的實力,恐怕敵手太強,連累了兩個無辜的孩子,故而出來助陣。他一副義俠心腸,本來就準備今晚與敵人拼一個死的。

  獨孤瑩夫妻情重,份外關心。本來打得好好的,見丈夫抱病出來,大驚之下,不由得就亂了章法,連忙叫道:「鴻哥,我們對付得了,你快快回去。」

  呂鴻春既已出來,那裡還肯回去。何況這時還是那蒙面人占著上風,獨孤瑩他們尚未扳成平手。呂鴻春剛剛出來,看不出勝負的轉機所在,只道妻子是空言安慰,騙他回去。

  呂鴻春沉聲說道:「瑩妹,咱們不是說好了嗎?生則同生,死則同死!但好壞也得與敵人一拼!」說罷立即張弓搭箭,「嗖」的一聲,向那蒙面人射去。

  呂鴻春號稱「神箭手」,別樣本領不怎麼樣高強,箭法卻是十分了得。這一箭對準了那蒙面人的咽喉射去,當真是又狠又准。

  那蒙面人本來可以用劈空掌力將箭打落,但他在四柄長劍圍攻之下,倘若騰出掌來,應付暗器,定然要受利劍之傷。這情形正等於一個天平,蒙面人所在的一邊稍重一些,但只要在另一邊加上一顆小小的石子,就能勝過他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那枝利箭已是射到他的喉頭,蒙面人急中生智,忽地一張口將箭尖咬住。

  蒙面人把短箭吐出,冷笑說道:「米粒之珠,也放光華。你敢情是活得不耐煩啦!」

  這枝短箭從他口中吐出,勝於腕力所發,恰好與呂鴻春射來的第二枝箭碰個正著「嚓」的一聲,兩枝箭都倒飛出去。

  呂鴻春本來是要發三枝連珠箭的,發了兩枝,氣力不加,第三枝箭尚未拉滿弓弦,已給飛回來的這兩枝箭射中,登時拋了鐵弓,「蔔通」跌倒。幸而這兩枝箭在中途曾互相碰擊,呂鴻春所發的後一枝箭力道全已消失,只靠蒙面人所吹的前一枝箭將它「頂」了回去,射到了呂鴻春身上,已成強弩之末,傷得不重。

  獨孤瑩夫妻情重,份外關心,一見丈夫出來,已是心驚,此時又聽得呂春鴻跌倒的聲音,劍法更亂。

  這蒙面人何等厲害,見機即乘,有隙即鑽,一聲喝道:「撒手!」

  獨孤瑩只覺虎口一麻,已給蒙面人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,將她的長劍奪了過去。

  蒙面人打開了一個缺口,縱聲大笑,手握劍柄一抖,那柄青鋼劍斷為兩截,蒙面人震臂一拋,加上了一記劈空掌,兩截寶劍變作了他的信手拈來的暗器,分別向展伯承與龍成香射去。

  展伯承橫劍一磕,吃不消那人的一擲之力,半截斷劍雖然磕落,自身卻也不由自己的接連退出了六七步,才勉強穩得住身形。龍成香內力不及展伯承,不敢硬碰,只好施展輕功躍避,饒是她跳躍得快,也給斷劍的刀尖觸著,在她手臂上刺穿少許,衣袖上登時便似綴上了幾朵桃花。

  蒙面人迫退了獨孤瑩與展伯承,又傷了龍成香,大笑聲中,身形一掠,已如饑鷹逐兔般的撲到了鐵凝身前,哈哈笑道:「女娃兒往那裡跑,乖乖的跟我做徒弟吧!」

  笑聲未已,忽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峻峭之極地說道:「什麼東西,膽敢欺負我的徒弟?」

  人還未見,聲音卻是如在他的耳邊斥責一般。這是上乘的「傳音入密」的內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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