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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劉振大為感動,說道:「獨孤老弟,這不關你的事,你──」獨孤宇亢聲說道:「劉大哥,不要多說了。咱們結義的時候,不是早就說過有福同享,有禍同當的麼?」

  竇元雙目斜睨,冷笑道:「獨孤宇,你現在已是強弩之末,還逞什麼英雄?你當真要陪著他們送命?」

  獨孤宇對竇元曾有贈藥之恩,竇元怕殺了他,傳出去于自己名聲有損,是以不願即下殺手,希望獨孤宇知難而退。

  不料獨孤宇卻哈哈笑道:「不錯,我們是個個都受了傷。你的功力已複,要殺我們不費吹灰之力,自是不在乎多我一人了。正因如此,我獨孤宇要在臨死之前領教你竇舵主的高招!」

  這番話暗含譏諷,一句「功力已複」,輕輕帶過了贈藥之事,既斥駡了竇元的手段無恥,同時表明了在這樣情形下他來助戰,並非以多為勝。妙在不帶一個罵人的字眼,卻比指著竇元的鼻子痛駡還更令他難堪。

  竇元老羞成怒,喝道:「好,你既然要講義氣,要作好漢,那我就成全你吧!」

  舞動鐵牌,向前推壓,左手的虎頭鉤便似毒蛇吐信,在鐵牌下面伸出,片刻之間,連襲對方老少五人。他看出獨孤宇尚堪一戰,十成攻勢之中,有五成是指向獨孤宇的。

  褚遂等人憑著一股同仇敵愾的精神,互相呼應,拼命抵擋,居然又鬥了二十招。但褚遂畢竟年紀太老,銳氣一過,首先便支持不住,只覺眼前金星亂冒,白刃晃動。連敵人的兵器指向何方,都看得模糊了。

  展伯承緊緊靠在褚遂身旁,給他招架。褚遂一咬牙根,沉聲說道:「小承子,你跑了吧!爺爺活了七十歲,死不足惜。你留著這條身子,給你父母和爺爺報仇!」

  展伯承那能拋棄褚遂,攔在褚遂身前,說道:「不,還是爺爺你走吧。你帶了齡姐走,她會給劉大哥報仇的,那也是為我報仇了!」

  在這生死關頭,展伯承還是沒有忘記被縛在房中的齡姐,怕這竇元殺了他們之後,再去殺他的齡姐。劉芒聽在心中暗暗慚愧。褚遂則不覺老淚縱橫,歎了口氣。

  竇元縱聲大笑道:「你們還想跑嗎?一個也跑不了!嘿,嘿!姓展的小子,你倒有義氣啊!我本來答應你母親不殺你的,可誰叫你今晚卻來和我動手,這就不算我違背諾言了!」

  他明明是抱了「斬草除根」的主意,但說起來卻似乎他還很有「理由」。

  展伯承大怒駡道:「好個惡賊,我本來不想報仇的,如今則非和你拼命不可!殺不了你,做鬼也要找你報仇!」

  竇元大笑道:「你功夫是長進多啦,說老實話,我也當真怕你以後報仇呢!你既然這麼說,沒辦法,那我也只好超度你了,讓你做鬼報仇吧!」

  竇元口中說話,手底招數越發狠辣,猛地一招「如封似閉」,虎頭鉤起處,把獨孤宇的摺扇撥過一邊,右手的盾牌用到了七成氣力,向展伯承壓了下來!

  展伯承的氣力本來遠不及他,何況是在久戰受傷之後?學武之人,在死生俄頃之際,保護自己,出於本能。展伯承氣力既不及他,這招不敢硬接,劍尖一碰鐵牌,本能的就使出家傳的輕功身法,一個移形換位,閃過一邊。

  褚遂老眼昏花,閃避不靈,卻碰上了。只聽得「當」的一聲巨響,褚遂使盡平生氣力,一刀斫在盾牌之上。竇元晃了一晃,褚遂卻給他那股猛力拋出了三丈開外!

  展伯承心膽欲裂,大叫道:「爺爺,你──」話猶未了,竇元的盾牌又到,根本就不容他脫身。

  褚遂傷得極重,但他幾十年功力,雖然爬不起來,卻也還不至於喪命。

  他吐出了一口鮮血,掙扎著顫聲叫道:「小承子,我沒什麼。但我不能來保護你了。你,你還是趕快逃吧!」

  展伯承聽得褚遂說話,稍稍寬心,抖擻精神,和竇元惡鬥!

  劉振受傷最重,繼褚遂之後,第二個支持不住,激戰中給竇元的盾牌一碰,雙筆震落,腳步踉蹌,竇元騰的飛起一腳,將他踢翻。幸虧獨孤宇的摺扇與展伯承的青鋼劍一同招架,架著他的虎頭鉤,不讓他刺死劉振。劉振爬不起來,在地上打了幾個滾,這才離開險地。

  剩下的三個人更是招架不住,展伯承輕功巧妙,步法靈活,還好一些。

  獨孤宇武功雖然最強,輕功也很不錯,但可惜他腿上受了刀傷,跳躍不靈,十成功夫只能使出三成。竇元找著了他一個破綻,忽地一聲冷笑,說道:「你是點穴名家,請你也瞧瞧我的點穴手法!」

  虎頭鉤一指,鉤上的月牙恰恰刺中了獨孤宇的「愈氣穴」,「咕咚」一聲,獨孤宇也跌倒了。這還是因為獨孤宇交遊廣闊,竇元恐怕樹敵太多,而且獨孤宇於他又有贈藥之德,他才沒有施展殺手。

  竇元點倒了獨孤宇,哈哈笑道:「姓展的小子,輪到你啦!」

  展伯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,一心和對方拼命,招數使得又狠又妙。

  竇元在急切之間,倒也未能就傷了他。他自忖武功強于展伯承何只十倍,也就不急於冒險取他性命。心道:「反正這小子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了。我且累他個筋疲力竭,慢慢再收拾他。」

  展伯承汗如雨下,氣喘吁吁,兀自拼命招架。劉芒只有一條手臂能夠活動,隨著展伯承抵禦強敵。竇元的攻勢有七成以上是對付展伯承,攻向劉芒的三成,展伯承也盡力替他防禦。但饒是如此,劉芒還是應付不暇,險象環生。

  展伯承道:「劉大哥,你走吧!褚姑娘她在房中,你──」他想叫劉芒去解救褚葆齡,帶她逃走,一句話未能說完,竇元的盾牌挾著勁風,已是當頭壓下。展伯承拼命招架,再也不能分心說話。

  劉芒面上一紅,道:「展兄弟,我交你這個朋友了。為朋友兩肋插刀,大丈夫死而何懼!」

  揮動單臂,奮起精神與展伯承聯手迎敵。

  竇元哈哈笑道:「你這兩個小子死到臨頭,還講義氣,倒也難得!」

  盾牌砸壓,吳鉤揮舞。展、劉二人雖然拼了性命,也只能招架,毫無還手之力。

  這時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分,展、劉二人筋疲力竭,眼看就要喪命,忽聽得有馬嘶之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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