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慧劍心魔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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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遂道:「對付這等兇狠的敵人,動手就絕不能留情!你想想他們處心積慮,要奪寶藏,給我發現,他們是不是要與我拼命?我們不殺他們,他們就要殺我們了!」 展伯承知道這場惡戰已是絕不能避免,爺爺說的也是事實。但想到他的齡姐與那劉芒,心中不禁惴惴不安。 褚遂說道:「等下我對付那兩個大人,你對付那小流氓。記著,臨場鎮定,決不可怯懼,也決不可留情!要用最狠最辣的招數,最好一劍就結果了那小流氓!小承子,我這是為了讓你出一口氣,但卻也不單單是為了出氣而已,你倘若殺不了他,我還得照顧你的話,那就連累我了!你要知道,那姓劉的老混蛋和那獨孤宇都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!」 展伯承聽得爺爺要他對付劉芒,更是吃驚,心中想道:「我若殺了劉芒,齡姐豈不是要恨我一生?但我不殺劉芒,只怕又連累了爺爺,這可如何是好?」 褚遂道:「那小流氓武功不弱,但好在你這一個月來武功大進,你用你家傳的五禽掌法,和我所教的斷門劍殺手,料想可以對付得了。他的弱點在於下盤不穩,輕功較差,你記著了。」 展伯承應了聲:「是。」心道:「是啊,這劉芒年紀比我大,身材也比我魁偉,也不知是他殺我還是我殺他呢?我還未曾與他試過一招,就先想著手下留情,這不是太可笑了麼?」 展伯承打定主意,到了動手之時,再審度當時情勢,見機而行。但雖然有了主意,心中仍是七上八落,惴惴不安。 一老一少,到了花園中藏寶之處,埋伏在假山後面。展伯承手裏捏著一把冷汗,不多一會,只見一彎眉月,已到天中,正是三更時分。 褚遂悄聲說道:「來了,來了!你等我先動手再撲出去。」話猶未了,果然便看見三條黑影,越過圍牆,走了進來,走在前面的是那虯髯漢子,獨孤宇在中間,最後的才是劉芒。 那虯髯漢子笑道:「褚遂這老頭兒此時只怕正在做他的春秋大夢,哈哈,待他夢醒之時,這寶藏已是不翼而飛!」 褚遂驀地大喝一聲:「照打!」雙手齊揚,七柄飛刀閃電般地射了出來! 虯髯漢子走在前頭,冷不及防,給飛刀在左臂割了一道傷口。但他武功也確實不錯,褚遂這兩柄飛刀本來是要殺他的,一柄對準他的心口,一柄對準他的咽喉,結果卻只有一柄飛刀打中,而且傷的並非要害。 獨孤宇在中間,不至於像虯髯漢子那樣猝不及防,他揮動摺扇,將四柄飛刀全都打落。劉芒在三人中本領最差,卻幸而得獨孤宇給他打落了飛刀。 虯髯漢子這一驚非同小可,臂上的刀傷倒無大礙,令他意料不到的是褚遂的出現。 褚遂哈哈笑道:「你想不到吧?我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時了!哼,你以為我的孫女兒會幫你們麼?你這才是作他媽的春秋大夢!」 展伯承怔了一怔,隨即明白褚遂說這謊話的意思,他是在行離間之計,使得劉家父子認為是褚葆齡出賣了他們。 劉芒聽得此言,又驚又怒,漲紅了臉,大叫道:「褚葆齡你出來!」 褚遂冷笑道: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,什麼東西,我的孫女兒會看上你麼?你想見她,且待投過胎,轉過世吧!你看見了麼?他才是我的孫女婿!小承子,上去把他宰了!」 那虯髯漢子喝道:「芒兒,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,可不能沒有出息!不許傷心,要報仇就該用刀,不是用的眼淚!」 劉芒應道:「是!」吞下了眼淚,雙眼紅絲滿佈,「嗖」的拔出了一口月牙彎刀,惡狠狠的就向展伯承撲了過來! 展伯承在這樣的情形之下,那裏還能夠分辯?而且他與褚遂情同骨肉,一向就是把褚遂當作爺爺的,褚遂說的雖是謊言,他也決不能在外人面前否認!劉芒來勢極兇,他只好拔劍迎敵! 褚遂道:「好呀,劉振,咱們也較量較量!」聲到人到,雁翎刀揚空一閃,就向那虯髯漢子劈去! 劉振使的是一對判官筆,長於點穴,但功力卻是遠不及褚遂的深厚。他一條臂膊又已受了點傷,雙筆一封,招架不住,雙筆險險給褚遂打落。褚遂得理不饒人,呼、呼、呼連劈三刀,劉振連退三步,「哇」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! 眼看第四刀就要向劉振的天靈蓋劈下,獨孤宇摺扇一揮,用了個「卸」字訣,把褚遂的雁翎刀帶過一邊,道:「褚老英雄,我有話說。」 褚遂道:「今日之事,還有何話好說?你若是要來與劉振分贓,那就並肩子上吧!否則,你就別蹚這淌渾水!」 獨孤宇忍著氣道:「不錯,我們是來想要這批寶藏。可是這寶藏本來也不是你褚家的,埋在地下,豈不可惜?我代劉大哥作主,留回三成給你養老,彼此交個朋友,你意如何?」 褚遂冷笑道:「獨孤宇,你自命俠義中人,哼,原來也是見錢眼開的小賊!」 獨孤宇按捺不住,怒道:「褚老頭兒,你別血口噴人。錢在我的手中和在你的手中,用處大不相同,說給你聽,你也不會明白。好吧,咱們就按綠林道的規矩辦吧,這是王家的不義之財,人人可取。我獨孤宇今天就要來劫你這不義之財了!」 褚遂道:「好,很好!只要你勝得了我這口雁翎刀!」他本來沒有停手,此時刀鋒一轉,就向獨孤宇猛下殺手! 獨孤宇怒道:「褚老頭兒,你以為我是當真怕了你麼?」摺扇一個盤旋,貼著褚遂的雁翎刀飛舞,竟似一面小小的盾牌。褚遂揮刀猛斫,不是給他以巧勁卸開,就是給他以攻為守的點穴手法化解。褚遂施展快刀法,一口氣劈了六六三十六刀,一刀也沒劈著。 獨孤宇的摺扇乃是百煉精鋼,合起來可當作判官筆,張開來可當作五行劍。一物二用,以巧見長。劉振使的一對判官筆,比普通的判官筆長了七寸,武學有云:「一寸短,一寸險,一寸長,一寸強。」用這種加長了判官筆,雖然稍欠靈活,但威力卻是較普通的判官筆大得多,每一下都等於重手法點穴。 劉振武功本來就比褚遂差不了多少,如今得了獨孤宇之助,褚遂不能全力攻他,他的獨行點穴手法得以從容施展,與獨孤宇的摺扇剛好配合。一扇雙筆,招招都是指向褚遂的要害穴道!只要褚遂稍有疏神,便有傷殘之禍! 但褚遂數十年功力亦是非同小可,對方勝在輕靈巧捷,他則勝在沉雄狠辣,每一刀劈出,都似巨斧開山,鐵錘鑿石。使到疾處,渾身上下,都在刀光籠罩之中。當真是只見刀光,不見人影!獨孤宇的摺扇攻不進去,劉振的判官筆也是沾不著他的衣裳! 可是褚遂畢竟是個七十歲的老人了,他的刀法又是剛猛一路,他想不到這兩個對手比他原來的估計更強,到了一百招之後,他還是未能取勝,而氣力已漸覺不濟。獨孤宇與劉振則正在壯年,劉振雖然受了點傷,但過了一百招,雙筆的招數仍然沒有絲毫破綻。獨孤宇練的是內家功夫,氣力悠長,更是越打越顯精神。 褚遂這邊還在相持不下,展伯承那邊則已優劣分明。展伯承欠缺對敵經驗,心裏又有點不忍傷害劉芒,初上來時,給劉芒急烈猛攻,攻得他手足無措。但漸漸展伯承就穩住了陣腳,他好幾次險險給劉芒所傷,心中亦自火起,腳步一穩,立即轉守為攻。 劉芒的月牙彎刀可以兼作刺穴之用,招數甚是怪異,但展伯承身法輕靈,最初有點慌亂,到了心神一定之後,身法展開有如流水行雲,劉芒刀刀劈空,已是只有招架的份兒。 展伯承記起褚遂的指點,過了一百多招,果然看出他的下盤不穩。心中想道:「我且把他擊倒,好去幫助爺爺。」 展伯承雖然起了這個念頭,但心裏卻也還有點躊躇。他自忖本領,要擊倒對方不難,但卻沒有把握可以不令對方傷殘,甚或喪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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