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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五


  楚天舒雖然沒有說話,臉上的神色卻已給穆娟娟看了出來,問他道:「你還有甚麼事嗎?」

  楚天舒道:「我在京城的時候,曾蒙上官姑娘教過我的性命,我想向她道謝一聲才走。但現在已經夜深,不知她睡了沒有,衛大哥,你可不可以替我前去通報?」

  衛天元自己也正是想要求見上官飛鳳而不可得的,唯有苦笑了。

  楚天舒道:「衛大哥,你不方便隨我去麼?」

  衛天元道:「你請我的師嬸陪你去吧。」

  齊勒銘忽道:「不必去了。天元,有件事,剛才我還未曾告訴你,上官姑娘把那張字條交了給我之後,她就下山去了。」

  衛天元一怔道:「下山去了,去那兒?」

  齊勒銘道:「她急於為父報仇,已經先走一步,往白駝山去了。」

  衛天元聽到這個消息,大出意料之外,他呆了一呆,失聲叫道:「她一個人跑去白駝山?」

  齊勒銘微笑道:「你們早點睡吧,明天一早動身,或許還可以追得上她。」

  衛天元恨不得馬上動身,但楚天舒必須好好睡一覺才能恢復疲勞,他也只好多等幾個時辰了。可憐他心亂如麻,這幾個時辰,他雖然是睡在床上,卻是睜著眼睛,等待天亮的。

  ***

  衛楚二人離開之後,穆娟娟望著丈夫,低聲問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「你說的是那一件事?」

  「勒銘,請你別在我的面前裝糊塗了。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甚麼。」

  齊勒銘如有所思,許久都不作聲,忽地說道:「娟娟,咱們現在總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,想起以前的事情,我真是對不住你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以前的事還提它幹嘛?」

  齊勒銘道:「不,前事不忘,後事之師。咱們過去所受的教訓,提一提還是有好處的。」

  他不理會穆娟娟的反對,繼續說下去道:「其實從我們初相識那天開始,我就覺得,我和你乃是臭味相投的。」

  穆娟娟心裡甜絲絲的,佯嗔道:「別說得這樣難聽好不好?」

  齊勒銘的表情卻是甚為嚴肅,說道:「我心裡本來是喜歡你,但我不敢和爹爹說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我明白,你當時是有難處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還未知道我要說的是甚麼呢。別打岔,聽我說完了你再說好不好?」

  穆娟娟心中一動,忽地省悟,知道他之所以要重提舊事,不僅是向自己表示歉意那樣簡單了。

  她抑制心頭的激動,默不作聲。齊勒銘繼續說道:「後來爹爹和我提親,莊家和齊家門當戶對,莊英男的人品面貌以及武功,也都是女子之中罕有的,(說至此處,他頓一頓,見穆娟娟並無不悅神色,還點了點頭,他才放心說下去。)我不敢反對嚴父之命,也提不出反對的理由,說老實話,當時我還多少懷有一點幻想的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誰,於是也就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這頭親事了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勒銘,我並沒怪你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我知道。誰也沒有錯,只是錯配了姻緣。如果當初莊英男嫁的是楚勁松,我娶的是你,大家都可以少受許多苦痛!」

  穆娟娟道:「現在改正也還不遲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但我可不願玉兒重蹈咱們的覆轍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所以你要試一試楚天舒是不是真心喜歡玉兒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不錯。因為他現在是被蒙在鼓裡,如果在他知道一切真相之後,他還是一樣喜歡玉兒,我才能夠放心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你懷疑他心裡愛的還是薑雪君?」

  齊勒銘道:「衛天元和楚天舒都曾經愛過薑雪君,或許衛天元愛得更深。但感情的深淺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,外人是很難猜測的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感情也是會變的!」

  齊勒銘道:「不錯,但若不試它一試,又焉能得知?」

  穆娟娟道:「如此說來,我熱心撮合他們這兩對姻緣,可能是做錯了?」

  齊勒銘道:「目前是尚未能下斷語的。但不管結果如何,我都不會怪你。我知道你的苦心,你是想消解齊楚兩家的怨恨。而玉兒配給天舒,這段婚姻,也的確是門當戶對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就像你當初娶莊英男一樣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的確是有許多相似的地方。但表面的相似也未必就是真的一樣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但你要天元和天舒到白駝山去,不怕所擔的風險太大嗎?撇開白駝山這個強敵不談,那一局殘棋,又如何收拾?」

  齊勒銘笑道:「解鈴還須系鈴人,你我二人,恐怕也是要到白駝山一趟的。不過,咱們當然不是和他們同行,事先也不必讓他們知道。」

  穆娟娟喃喃自語:「解鈴還須系鈴人?」苦笑道:「我在白駝山的安排,你、你敢情是早已知道了?」

  齊勒銘笑道:「知妻莫若夫,你雖然不說,卻又怎能瞞得過我?」

  穆娟娟道:「我不是想要瞞你,只是……」

  齊勒銘道:「用不著和我解釋了,我已說過,不論你做的甚麼事情,我都不會怪你。」

  穆娟娟低聲道:「我心中卻有不安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你覺得對薑雪君不住?」

  穆娟娟歎道:「她的遭遇也實在是太慘了。秘魔岩那出戲雖然不是由我編排,多少我也有點責任。」

  齊勒銘道:「所以我雖然希望天舒與玉兒能結連理,但若是不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,對薑雪君也是有欠公平的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你打算幾時動身?」

  齊勒銘道:「他們一走,咱們跟著就去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爹爹的病,誰人料理?」

  齊勒銘道:「這你倒可以放心,上官雲龍和爹爹不過是爭一時之氣,剛才當著他女兒的面,他早已答應替我照料爹爹了。」

  穆娟娟道:「他是要你幫他女兒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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