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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上官飛鳳道:「年紀大的人肌肉的彈力較弱,但用腳跟踏地,地面所受的力道較大。不過,彈起的時間則比腳尖著地的時間長。她是將重身法和輕身法混合使用的。」

  衛天元懂:「我懂了。她是以功力彌補彈力之不足。由於她功力甚深,腳跟重重一踏,借地面的反彈之力就跳得更高躍得更遠。但一般人沒有她的功力,此法則不可行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所以表面看來,她的輕功比銀狐好,其實只是功力比銀狐高而已。」

  衛天元道:「輕功是你的專長,這門學問我甘拜下風。我更佩服你的觀察入微。」

  上官飛鳳笑道:「多謝你的誇獎。但有一點你是說對了的。」

  衛天元道:「是那一點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殺人滅口。」

  衛天元笑道:「她殺人的動機是誰都猜得出來的,你不必替我挽回面子了。不過她用來殺人的暗器是穆家獨有的奪命神砂,而穆家暗器的傳人又只有金狐銀狐這兩姐妹,要是還有第三個人的話,江湖上早就應該知道了,這你又作如何解釋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我就是因為解釋不來,所以覺得奇怪。」

  衛天元道:「猜想不到,那只有趕快回去告訴你的爹爹了。白駝山方面有人和你爹爹的得力手下暗中勾結,密謀叛變,這一點大概也是可以確定了的。至於那個人是否金狐,問題倒屬其次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大哥說得是,咱們趕快走吧!」兩人加快腳步,穿過了冰塔群,愈上愈高。山勢也愈來愈險。腳下雲氣瀰漫,群峰羅列,恍如雲海中星羅棋佈的島嶼。

  衛天元無暇欣賞奇景,施展渾身本領,亦步亦趨的跟著上官飛鳳上山。陡然間,只覺眼睛一亮,只見山上建築,恍如一片琉璃宮殿,那些屋宇都是水晶、雲石、晶鹽與及堅冰所造,通體透明,在夕陽返照之下,霞彩奪目,閃閃生光,奇麗無比!

  衛天元禁不住嘖嘖讚賞:「啊,真的是人間仙境,我真想不到有這樣好的地方。」

  上官飛鳳微笑道:「那你願意陪我在這裏過一生麼?」

  衛天元道:「有這樣好的地方,你趕我走我也不肯走了。就只怕……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就只怕甚麼?」

  衛天元道:「就只怕是高處不勝寒!」

  冰峰高處,雖然是奇寒刺骨,但以衛天元的內功造詣,還不至於禁受不起的。上官飛鳳細味他話中之意,似乎是另有深意。不覺怔了一怔,說道:「你說的高處不勝寒,可是指我們上官一家在武林中的地位?」

  衛天元笑而不答,意似默認,

  上官飛鳳喟然嘆道:「我們這家,以幻劍靈旗,震懾西域,做西域十三家的宗主,號令所至,莫敢不從,但也結下了許多仇怨。說老實話,我也的確是有高處不勝寒之感了。唉,爹爹目前的處境,已經是到了位高勢危的田地了。不過,你也不必憂慮,幻劍靈旗,若是傳到我的手裏,我就只要幻劍,不要靈旗。」話中之意,即是只要家傳武功,放棄西域武林盟主的地位。

  衛天元道:「啊,你當真願意這樣?」

  上官飛鳳笑道:「我只願和你生生世世,永為夫婦。」

  衛天元笑道:「就不知你的爹爹,看不看得上我這個無名小子。」

  剛說到這裏,只聽得有人叫道:「啊,好了,好了,大小姐回來了。」原來已經是有人發現上官飛鳳回來。

  上官飛鳳一愕,不懂他說的「好了,好了!」是甚麼意思,問道:「我爹爹呢?」

  那人說道:「西域十三家的首領已經來了十二家,大小姐,你快進去吧!」

  上官飛鳳吃了一驚,問道:「出了甚麼事?」

  那人道:「我,我也不大清楚,請你問二山主。」

  上官飛鳳無暇與他多說,連忙和衛天元跑進冰宮。

  舉目一看,只見西域十三家,除了黑石莊的莊主之外,果然都來齊了。

  一個紅面老者站起來道:「賢侄女,你回來了。這位是——」

  這個紅面老者叫蓋覆天,是她父親的結拜兄弟,亦即是那人口中的「二山主」。

  衛天元報了姓名,蓋覆天道:「啊,原來老弟就是鼎鼎大名的後起之秀,飛天神龍衛天元,久仰了!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閒話少說,這裏究竟出了甚麼事?」

  十三家首領之一的呼兒蓋牧場場主敖錯說道:「沒,沒甚麼……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沒甚麼,那你們何以都來了?」

  敖錯道:「我們聽得風聲,白駝山的人即將大舉來襲,故此趕來迎敵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為何不見我的爹爹?」

  蓋覆天道:「誰知白駝山主還沒有來,倒是另一個人先來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甚麼人?」

  蓋覆天道:「齊燕然!」

  上官飛鳳又喜又驚,說道:「哦,齊老前輩來了嗎?」不覺有點奇怪,要知齊燕然的輩份是比她的父親還高一輩的,按理蓋覆天似乎不該直呼其名。

  蓋覆天也好像知道她的心思,說道:「不錯,我說的可正是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稱的齊燕然,我本來應該尊敬他的,但……」

  上官飛鳳一皺眉頭,打斷他的話道:「蓋叔叔,我只想知道齊老前輩來了,和我的爹爹有甚麼關係?否則,怎的他們兩人都不見呢?」

  蓋覆天緩緩說道:「賢侄女,你猜對了。你不見他們,是因為此刻他們正在比武去了!」

  上官飛鳳這一驚非同小可,說道:「爹爹和齊老前輩比武?」

  蓋覆天道:「不是你的爹爹要和他比武,是他要和你的爹爹比武!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好端喘的幹嘛比武?」

  這個問題本來是應該由蓋覆天回答,蓋覆天卻沒作聲。

  衛天元見她著急,安慰她道:「武功有如棋藝,練得越高,對手越發難求。兩位老人家或許是因為論劍論得高興,故而忍不住要印證一下武功。二十年前他們不也是曾經比過一次的麼?」

  上官飛鳳稍稍放心,想道:「印證武功事屬平常,但以他們的口氣,好像是齊老前輩逼我的爹爹和他比武的,是否其中還有別情呢?」

  蓋覆天忽道:「這次比武恐怕和上次不同,上次比武的確是點到即止的印證武功,這次比武,恐怕、恐怕就不是這麼樣了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那是怎麼樣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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