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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▼第八回 追究禍因 變生肘腋 難開心鎖 淚濕羅衣

  天璿緩緩說道:「據齊老前輩的猜測,天權師兄可能是中了毒而不自知。」

  天璣哼了一聲,似乎想說甚麼,卻沒有說。

  涵虛則忍不住說道:「先師內功深厚,除非是孔雀膽、金蠶盅、蝮蛇涎、黑心蘭之類的劇毒,否則恐怕也難令他中毒。而且那有中了毒半年之久,自己還未知道的道理?」

  天璿說道:「齊老前輩說,這恐怕是一種下毒方法極為高明的慢性中毒,中毒的人極難覺察,日子久了,才有似病非病的感覺。但即使是醫術高明的大夫,單從脈象,也看不出中毒跡象的。」

  涵虛說道:「有這樣厲害的慢性毒藥嗎?」說話之時,眼睛望著唐希舜。

  唐希舜道:「據我所知,這是有的。我們唐家製煉的毒藥,可以令受毒者一年之後方始死亡,平日毫無異狀。但在這方面,我們唐家的毒藥還不是最厲害的,用來對付內功高明的人,就難以遮瞞了。另外兩家的慢性毒藥,卻是可以殺人於不知不覺之間,一等的武學高手,也是防不勝防。」

  涵虛仍是有所懷疑,問道:「這種慢性毒藥,是必須連續下毒,而非一次過的吧?」

  唐希舜道:「不錯,對付令師這樣內功深湛的人物,份量必須下到恰到好處,多了就被覺察的。所以必須連續下毒。」

  涵虛說道:「如此說來,下毒的人,必須是日常能夠接近他的人了?」

  唐希舜道:「這個問題,恕我無法回答。」想了一想,繼續說道:「根據令師的病態推測,那種毒藥,也不是可以將他置於死地的毒藥,乃是令他的功力逐漸消退的毒藥,那個下毒的人,顯然對他的內功深淺,也是知道得很清楚的。若是用可以致命的毒藥,一定會給令師覺察。」

  涵虛吃了一驚。惶然說道:「如此說來,有嫌疑的人,那就屈指可數了。我恐怕就是最值得懷疑的一個。」

  天梧道:「涵虛師侄,你別多心,我們當然不會懷疑到你身上。」

  唐希舜說道:「我也只是根據中毒的跡象推測而已,沒有實際證據之前,不放說絕對無誤,根據我的推測,那個人恐怕還是一個工於心計,善於把握機會的人。」

  涵虛道:「善於把握機會,那是甚麼意思?」

  唐希舜道:「那人下毒的時機選擇得很好。」

  涵虛道:「你是說他選擇先師在練本派上乘內功心法的時候下毒?」

  唐希舜道:「不錯,因此當出現了精神恍惚,不時感覺疲勞等等現象之時,他會以為這是練功急於求進所生的毛病,甚至懷疑是走火入魔的預兆。卻不知他的功力已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逐日消減了。」

  天梧說道:「多謝唐二公子給我們講解了這種慢性毒藥的性能。我看這個推測很是合理。」

  天璿說道:「那人下毒手的時機也選擇得很好,天權師兄看了翦大先生那封信之後,心神自是難免不安,而這個人又是他絕對意想不到會暗殺他的,因此這個人才能夠一擊成功。」

  天璣冷笑道:「你倒好像親眼看見似的!」

  天璿正容說道:「兇手行兇的情形我當然沒有看見,但前掌門剛被害死之後的遺容,都是我們都見到了的。他臉上的神情顯然是十分詫異,假如不是他熟識的人,他怎會有這種表情?」

  在長老中排名第三的天樞道人比較穩重,說道:「我不敢說這個推測不合理,但也只是推測而已。假如找不到真憑實據,就信以為真的話,恐怕反而會引起同門的彼此猜疑。」

  天梧道:「不錯,沒有憑據,是不能斷案的。但冥冥之中,似乎也有天意,我恰好保存了前掌門師兄的一件遺物,當初是沒想到可以用為兇手的罪證,現在卻似乎可以派上用場了。請唐公子代為鑒定一下。」

  涵谷、涵虛不約而同問道:「是甚麼遺物?」

  天梧說道:「是天權師兄喝剩的半罈松子酒。天權師兄並非酒徒,但卻習慣在飯前喝兩杯他自釀的松子酒,我保留他喝剩的半罈,原意是想在拿到真兇,替他報仇之後,讓大家分喝的。」說話之間,已經有門下弟子把那半罈酒拿出來。

  天樞說道:「這罈酒我記得也曾喝過的。」他一說天璣馬上就接下去說道:「不錯,我也曾喝過的。天權師兄有時叫我們陪他吃飯,我們也總是多少陪他喝兩杯的。喝過的不僅是我們兩個。」

  唐希舜不作聲,蘸了酒就放在口裏嚐。半晌,點了點頭。涵虛連忙問道:「是毒酒麼?」

  唐希舜道:「不錯。酒中正是含有那種慢性毒藥。」此言一出,華山派弟子的面色全都變了。

  唐希舜繼續說道:「這種毒酒,偶然喝一兩杯不妨事。但若兩三天喝一次,喝上兩三個月,那就不同了,普通人還不怎樣,練有內功的人,功力會在不知不覺之間,給這毒酒逐漸化去。」他這番話表面並非針對天璣,但卻說明了他何以沒有中毒的原因。

  天璣作賊心虛,故意喃喃自語:「有這樣神奇的毒酒?」

  唐希舜接著說道:「這種毒酒,還有一樣特點,藏的日子越久,毒性越厲害。以現在這半罈酒來說,喝一杯雖然還是並無大礙,但卻會感覺心跳加速了。」

  天梧接過那罈毒酒,倒了一小杯喝下,說道:「不錯,果然如此!」隨即眼睛望著天璣,說道:「你要不要試試?」

  天璣已經覺察到天梧的目光有異,澀聲說道:「為甚麼只叫我試?」

  天梧道:「沒甚麼,我見你好像還不相信這是毒酒。」

  天璣不敢發作,只好說道:「師兄已經試過,我不必試了。不過,我還有個疑問。」

  天梧道:「請說。」

  天璣道:「毒酒已經證實,那麼按照合理的推測,兇手似乎就應該是本門弟子了?」

  天梧的性格一向是優柔寡斷的,天璣以為他的答覆頂多是模稜兩可的,那知他竟然斬釘截鐵的道:「不錯,外人怎能長期在前掌門的飲食之中下毒?」

  天璣道:「然則那個兇手和下毒的人也應該是同一個人了?」

  天梧道:「不錯,我也認為你的推測極為合理。因為這種欺師滅祖,大逆不道的事情,通常都是不敢讓第二個人知道,只能自己幹的。」

  天璣強攝心神,不讓聲音顫抖,說道:「我的疑問就在這裏了。前掌門師兄是給掌力震斃的,身上沒有傷痕。當時我們曾研究過這是那派武功,結論是大摔碑手和錦掌合而為一的掌力。這種武功是翦家的獨門武功,但翦大先生也未練成的。故此我們都是大惑不解。莫說翦家武功不會傳給外人,即使要練,亦非易事。本門弟子,恐怕不會有練成這種武功的吧?」

  天梧忽道:「你錯了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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