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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


  上官飛鳳似笑非笑的說道:「天機不可洩漏,到時你自會知道。」

  衛天元道:「你的行事和說話,都是往往令人感到神秘莫測。好,那咱們就加快腳步,早日趕到揚州去吧。」

  他眉宇之間的憂鬱似乎減了幾分,但神情還是那樣落寞,對有關師妹的消息,也沒興趣問下去了。

  上官飛鳳暗暗好笑,想道:「他那知道。那座古廟,也正是他的小師妹養過傷的地方。但要是到了揚州,他們師兄妹見面談了起來,齊漱玉恐怕就會猜得到是我的所為了。我倒要預先想好一套說話應付才好。」原來衛天元和楚齊二人都是在同一座古廟養傷的,上官飛鳳兩次擔當了護送病人的角色。後一次他把衛天元送到那座古廟之時,正是齊漱玉和楚天舒離開古廟的第二天。

  楚天舒和齊漱玉正在南歸的路上。

  他見齊漱玉好像有點悶悶不樂,便逗她說話道:「你從來沒有到過江南,是嗎?江南的景色可真美呢,而揚州尤其是江南的名勝之區,和蘇州,杭州一樣出名的。唐朝的詩人杜牧有一首詩道,青山隱隱水迢迢,秋盡江南草未凋。二十四橋明月夜,玉人何處教吹簫。這首詩就是寫揚州的。我知道你會吹簫,到了揚州,我陪你遍遊二十四橋,你教我吹簫。」

  齊漱玉笑道:「我不是玉人,也不會教你吹簫。我倒是想起另外兩句詩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是那兩句?」

  齊漱玉道:「腰纏十萬貫,騎鶴上揚州。」接著笑道:「我身上可是一文錢都沒有,到了揚州,你就得大大破費了。」

  楚天舒笑道:「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。」

  齊漱玉道:「哦,忘記了甚麼事情?」

  楚天舒道:「忘記了你已經是我的妹妹了。我的就是你的,你怎麼還和我說這樣的話?」

  齊漱玉苦笑道:「說真的,我真是沒想到你我會變成兄妹。你爹爹的病都好了吧?他是不是早已回家了?」

  楚天舒知道她想問的是誰,原來當他們回到京城時,楚天舒的父親和繼母早已離開了。

  楚天舒道:「我們回到京師的時候,爸爸和媽媽已經離開鏢局三天了。是湯總鏢頭送他們回揚州的。」

  齊漱玉心裏想道:「媽媽果然還是回到楚家去了,大概他也知道爹爹已經跟銀狐走了吧?唉,她和爹爹那段姻緣本來不是出於自願,即使沒有銀狐插入來,恐怕她和爹爹也是不能白頭偕老。但求媽媽能夠安度晚年,他們老一輩的事情,我們做小輩的也無謂多管了。」問道:「為甚麼要湯總鏢頭護送你爹回家,難道他的病還未……」

  楚天舒道:「聽說爹爹的病還未十分痊癒,但亦已好了一大半了。不過,他真實的病情在鏢局裏也只有湯總鏢頭才最清楚。湯總鏢頭對外揚言,則還是說他的病情相當嚴重的。」

  齊漱玉詫道:「為甚麼?」

  楚天舒道:「湯總鏢頭要不是這樣說,他那有藉口離開京師?」

  齊漱玉道:「他不是要到揚州去視察分局業務的嗎?我是聽得鏢局裏的一個鏢師說的。」

  楚天舒笑道:「不錯,對鏢局裏的人,也是這樣說的。」

  齊漱玉道:「哦,那他對甚麼人才用這個藉口?」

  楚天舒道:「對御林軍的統領穆志遙。」

  齊漱玉如有所悟,屈指一算,說道:「我們回到京師的時候,他們已經離開三天,那即是說,他們是在秘魔崖之戰的前兩天離開的了?」原來她和楚天舒是剛剛在秘魔崖之戰過後的第二天回到京師的。

  楚天舒道:「正是。」

  齊漱玉道:「我明白了,他們是要避開秘魔崖之戰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不錯,湯總鏢頭和爹爹一樣,他們都是不願意和你的衛師兄交手的。湯總鏢頭和爹爹是好朋友,穆志遙也知道的。他護送好友回家養病,穆志遙自是不便阻攔。」

  齊漱玉忽道:「哥哥,我想問你一件事情,請你老實告訴我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甚麼事情?」

  齊漱玉道:「姜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?」

  楚天舒一驚道:「你怎麼知道?」

  齊漱玉嘆道:「這麼說竟是真的了,怪不得前天晚上我看見你眼眶紅腫,想必你已經大哭了一場。」

  楚天舒低下了頭,說道:「你的病剛好,我是怕你傷心,才瞞住你。」

  齊漱玉嘆道:「哥哥,你真傻,你一個人傷心,豈不更加難受!」驀地心底起了疑雲:「他怕我傷心,恐怕還不僅僅是因為姜姐姐死於非命。」要知她是曾經有過一段日子要把姜雪君當作情敵的,雖說她後來因為同情姜雪君的遭遇,非但沒有恨她,還和她做了朋友。但無論如何,她們之間的交情也只能說是「不錯」而已,怎也比不上楚天舒和姜雪君的交情之深的。她心裏想道:「聽到姜姐姐的不幸消息,傷心當然是免不了的。但你都抵受得起,又何至於害怕我傷心欲絕?」

  楚天舒好像知道她的心思,說道:「妹妹,我和你都可說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,凡事總要看開一些才好。」

  齊漱玉道:「你放心,我經過的傷心事情也太多了,任何不幸的消息,我都經受得起。」頓了一頓,接著說道:「所以,你也不妨告訴我了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你要知道甚麼?」

  齊漱玉道:「我要知道那天秘魔崖上的事情,姜姐姐,她是怎樣死的?」

  楚天舒道:「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?」

  齊漱玉道:「我只是聽到別人的一言半語,知而不詳。」

  楚天舒道:「我也是聽得別人說的,恐怕也是不盡詳實。」

  齊漱玉道:「無論如何,你知道的一定比我詳細得多。」有一句話她沒說出來的是:「因為別人對你無須像對我一樣避忌。」

  楚天舒無可奈何,只好把他聽來的有關秘魔崖之戰的情形,對齊漱玉說了一些,最後說:「聽說雪君是在殺了仇人之後,服毒自盡的。」

  齊漱玉吃一驚道:「她因何要服毒自盡?」

  楚天舒嘆口氣道:「你問我,我卻問誰?唉,除非雪君師妹能夠死而復活,否則恐怕誰也不知道內裏原因!」

  不過,他口裏是這樣說,心裏可不是這樣想。他想的是:「倘若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知道的話,這個人一定是衛天元。但衛天元即使知道,恐怕他也是諱莫如深,怎肯對我說呢?」

  齊漱玉忽地問道:「她死的時候,衛師兄是在他的身邊吧?」

  楚天舒澀聲說道:「聽說雪君是死在他的懷中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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