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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他喜極而呼:「雪君,你的苦心我知道了。我答應你,我一定會振作起來。十天之內,我也一定能夠醫好自己。到時,你可別要再躲我了。」

  他希望姜雪君聽得見他的說話,但聽不見也不打緊,「待我的功力恢復,你要躲也躲不開。」他心裏想道。

  心中有了希望,身體好得比他預期還快。不過七天,體中的寒毒已是給他運用上乘的內功全都淨化,他的武功亦已恢復了。

  但姜雪君卻一直沒有出現。

  「雪君為甚麼還是要避開我呢?難道是因為齊師妹的緣故?」他想了起來,姜雪君是曾經苦勸過他,要他為了報答師門恩義,和齊漱玉結為夫妻的。

  「唉,雪君,咱們一起經過了這許多患難,你怎的還是不懂我的心?我的心裏就只有你一個人啊!」

  姜雪君沒有出現,他只好自己去找她了。

  第九天他的功力已是差不多完全恢復了,這天晚上,又是一個月光明亮的晚上,他左等右等,不見姜雪君出現,忍不住又跑到樹林裏找她。

  和上兩個白天一樣,鬼影也沒發現。

  「難道她已經離開此地?」他不禁有點擔心了。

  將近天明,仍然找不到姜雪君,他思疑不定,只好回到那座破廟。

  想不到在林子裏找不著的人,一回來就見到了。雖然見到的只是背影,但穿的就是那一身衣裳,還能不是姜雪君麼?

  那個背向著他的女子正在向廟中窺探。

  衛天元心中暗笑: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,原來她對我也是同樣的放心不下,偷偷的跑來看我了,跑來偷看,想必是要知道我是否已經痊癒,沒看見我,恐怕她也有點思疑不定吧。好,且待我悄悄過去,一把抓著了她,嚇她一跳。」

 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,但因心情緊張,呼吸卻不免比平時急促。

  也不知是否因為這個緣故,給那女子察覺了。

  衛天元一抓抓空,那女子身形飄閃,一溜煙似的跑了。

  月已西沉,是接近天亮的時分了。但黎明之前,卻也是分外黑暗的。

  不過,衛天元雖然沒有看見姜雪君的臉孔,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卻還是上次所穿的那件衣裳,下襬給他撕去了一幅,也還是保留原狀,未加縫補。

  「雪君,我已經聽你的話活下來了,你為甚麼還是避不見我?」衛天元大叫。

  姜雪君沒有回答,跑得更快了。

  衛天元大笑道:「好,你要我抓著你才算數麼?那咱們比比輕功吧。」

  他以為很快就可以追上姜雪君,那知距離竟是越拉越遠。

  衛天元思疑不定:「難道是因為我經過這場大病,輕功已是遠不如前?」他本來是自信功力已經恢復的(功力恢復,輕功即使疏於練習,也不至於有大大影響),此時也不覺信心有點動搖了。

  不知不覺,東方露出了魚肚白,姜雪君的輕功身法也看得比較清楚了。「奇怪,怎的她的身法也好像和以前兩樣,難道是在這十幾天當中,她忽有奇遇?是她的輕功大有進境,還是我的輕功退步呢?」他思疑不定,姜雪君的背影都幾乎看不見了。

  他大急之下,忽地心生一計。「哎喲」一聲,自行失足,倒在地上。

  那女子吃了一驚,只道他病體尚未痊癒,當真是力竭倒地。急地回過頭來,跑來扶他。

  衛天元一躍而起,兩人面對著面,此時天魚亦已大白,看得清清楚楚了。

  衛天元呆了一呆,失聲叫道:「是你?」

  那女子道:「對不住,是我。」

  原來這女子是上官飛鳳,不過身上穿的是姜雪君那套衣裳而已。

  衛天元也不知是感激她好還是責備她好,半晌說道:「原來這都是你定下的計謀,那松子酒……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不錯,我在松子酒裏放了天山雪蓮炮製的碧靈丹。但若不是失令你有求生的意志,甚麼靈丹妙藥也沒有用。」

  衛天元嘆道:「你何苦為我浪費如此珍貴的靈丹,我早已對你說過,我即使能夠活下去,活著的也只是軀殼罷了,不如死了還好!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你以為死了就可以對得住姜姐姐麼?」

  衛天元道:「我但求心之所安。」

  上官飛鳳冷冷說道:「衛天元,你心裏就只有一個姜雪君,沒有你的父親了麼?」

  衛天元一愕,說道:「你這話是甚麼意思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你只知為姜雪君殉情,對得住你死去的父親麼?」

  衛天元道:「雪君已經替我報了殺父之仇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喔,你以為殺了徐中岳,就算得已經報了父仇?」

  衛天元道:「還要怎樣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不錯,徐中岳是出賣你父親的人,但充其量也只是幫兇而已,還不是頭號的幫兇呢!」

  衛天元道:「那你說主兇是誰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據我所知,策劃那次事件的是穆志遙,圍攻令尊,他也有份。」

  衛天元道:「但據我所知,爹爹已是把當晚圍攻他的八個大內高手都殺掉的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不,有一個當時只是受了重傷,還沒死掉的。那個人就是穆志遙。令尊後來之所以因傷至死,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給穆志遙斫了一刀,他的刀頭上是淬了劇毒的。」

  衛天元那晚聽得廝殺之聲跑出來看的時候,八個大內高手已經有一半倒下,穆志遙是臉朝地倒在同伴的血泊之中的,惡戰結束之後,衛天元的父親已經受了重傷,急於逃走,當然是無暇去驗看每具屍體了。故此衛天元並沒有認出其中一個是穆志遙。

  不過,他想起了當晚的情形,卻是不能不相信上官飛鳳的話,他呆了一呆,問道:「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?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是震遠鏢局的總鏢頭湯懷遠對我說的。據他說穆志逼就是因為策劃那次事件有功,才得以升任御林軍統領的呢。」

  湯懷遠和穆志遙的「交情」不錯,雖然這只是湯懷遠一種敷衍達官貴人的手段,但由於手段運用得好,他也曾經是給穆志遙當作是「自己人」的,是湯懷遠說的,當然不假了。

  衛天元嘆口氣道:「穆志遙是御林軍統領,要報此仇,恐怕難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道:「穆志遙也只能算是頭號幫兇,未能算是主兇呢。主兇應該是當今的皇帝!你想想看,倘若你的爹爹不是反清的幫會首領之一,穆志遙為甚麼要去殺他?」

  衛天元知道她說得有理。低下了頭不敢回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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