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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§第二回 怨氣易消芳心難測 武功雖失俠骨猶存

  齊勒銘抬眼望天,緩緩說道:「我可以死在你們手裡,但不能讓你們胡說我是被逼認輸而自廢武功!」

  玉真子心中慨歎:「這人武功天下第一,驕傲恐怕也是天下第一。」他當然不相信齊勒銘說的是真話。只道他是要保持自己這份驕傲,因此寧可自己偷偷做了,口頭也不肯承認。

  「是,是。齊先生,你本來沒有輸給我們。咱們都未交手,自是談不上勝負。」看到武功天下第一的人「自廢武功」,說實在話,玉真子也是不禁有點為他惋惜的。能夠避免一場極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災難,玉真子自也不惜說幾句好話來安慰齊勒銘。

  偏偏玉玄子是個戇直的人,心裡不服氣,說道:「齊先生,那你因何自廢武功?」從斥為「魔頭」而改稱為「先生」,顯而易見,儘管他仍是不服氣,對齊勒銘的態度已是從仇視變為尊敬。

  齊勒銘冷冷說道:「誰說我自廢武功?」

  上官飛鳳不願枝節橫生,上前說道:「反正齊先生的武功確實已廢,那又何須根究是為誰所廢?沖靈道長,據我所知,令師是和齊先生比劍十年之後方始去世的,不錯,要是沒有那一場比劍,令師或者可以多活幾年,但齊先生如今已經廢了武功,相信也可以抵償了吧?」

  沖靈低下了頭,說道:「我本來是準備戰死在齊先生手裡的,多謝齊先生讓我活著回去稟告先師。我想先師知道今日的結果,他在九泉之下亦當可以瞑目了。」

  上官飛鳳再向玉虛子問道:「玉虛道長,齊先生毀了你的容貌,你是否還要依樣報仇?」

  玉虛子抱劍一揖,說道:「齊先生,毀容與毀武功不能相提並論。你償還我的已是有過而無不及。」

  這兩人是和齊勒銘仇恨最深的人,故此上官飛鳳在問了他們之後,便道:「如此說來,你們兩家的冤仇可以化解了吧?」

  齊勒銘嘴唇微動,似乎想說甚麼,但見上官飛鳳的一雙眼睛看著他,他心裡歎了口氣,想道:「他們一定要當作我是自願『償還』,但也就由得他們誤會吧。」

  玉真子卻似知道他的心思,說道:「不管齊先生是因何毀了武功,貧道早已說過,他的武功一毀,我們武當派與他的仇恨也就一筆勾消。上官姑娘,這句話你因來遲,沒有聽見,現在我正式向你道謝,接受你的調解。並請姑娘代向令尊問好。」

  玉玄子暗暗納罕:「這女子不知是甚來頭,聽師兄的口氣,她的父親似乎是一位極有名望的武林人物,但奇怪我卻從沒聽說過武林世家之中,有一家是複姓上官的?」

  玉虛子道:「齊先生,咱們也可算得是不打不成相識了,你願意和我交個朋友麼?」

  齊勒銘道:「武當派中只有兩個人是值得我結交的,一個是玉真道長,另一個就是你。」

  玉虛子道:「多謝你看得起我。」說罷哈哈一笑,縱聲吟道:「不打不相識,一笑泯恩仇。師兄,咱們可以回山了吧?」

  玉真子點頭笑道:「恩仇已泯,當然是應該回山了。」

  ***

  武當五老剛要離開,忽見一隊人馬飛騎來到。

  當中一人冷冷說道:「你們可以和齊勒銘化解冤仇,我們卻不能將他放過!」

  這隊人馬有男有女,有道士也有俗人,總數有十五六人之多。他們跳下坐騎,便作扇形散開,對齊勒銘採取包圍態勢。

  上官飛鳳吃了一驚,說道:「齊先生,怎的你和華山派也有仇麼?」

  原來,來的這班人都是華山派的精英。

  老一輩的有天梧、天璣、天璿三位長老,還有一位和三長老班輩相等的女道姑瑤光散人在內。除了天策道人留在華山看守之外,華山派的首腦人物盡都來了!

  其他的人則是他們的得意弟子,瑤光散人那個女徒弟青鸞也在其內。

  發話的人是在華山派中地位僅次於代掌門人天梧道人的天璣道人。

  齊勒銘淡淡說道: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把齊某當作魔頭,有仇沒仇,都是一樣。」

  玉虛子和華山派的首腦人物比較熟悉,與天璿道人更是知交,三個月前,他還曾經在華山派做過客人的。他走上前去對華山派的代掌門人天梧說道:「三個月前,我曾奉敝派掌門之命,與貴派前任掌門商議聯手對付齊勒銘一事,當時未曾定議,貴派掌門即不幸仙逝,我們只好單獨進行。但如今我們卻改變了主意,和齊勒銘化解了多年仇怨,貴派要不要知道我們因何與他和解的原因。」

  代掌門人天梧還未開口,另一個人搶先說了。

  「這是你們的事情,我不想知道。這次我們不是助你報仇而來,所以你也無須對我們解釋。」

  拒絕聽玉虛子解釋武當派何以和齊勒銘和解原因的,又是那個天璣道人。倒好像他是掌門人一樣。

  玉虛子大感尷尬,只好默然不語。心裡想道:「天梧道兄是個忠厚老實的長者,偏偏卻有這樣一個跋扈的師弟,華山派的掌門之位元,只怕遲早都會給他這個師弟奪去。」

  天梧道人咳了一聲,說道:「貴派既然與齊勒銘化敵為友,那麼今日之事,請貴派兩不相助就是。」他不敢指責師弟的無禮,又要顧及武當派的面子,也只能這樣說了。

  玉真子道:「多謝道兄通情達理,曲諒敝派所為,敝派自當遵命。」武當五老退下,但卻並未遠離。

  天璣道人回過頭來,說道:「天璿師弟,你是否還堅持己見?」

  天璿道人是在場的華山派三個長老之一,天璣向他問話,他卻面對天梧說道:「不錯,我還是維持原議,真相未白,不宜妄動干戈。」

  看來他們對應該怎樣對付齊勒銘的問題,是曾經有過一番爭議的。

  天璣冷冷說道:「我們華山派中,只有你和齊勒銘是有交情,這個和談使者非你莫屬了。」

  天璿說道:「我只不過要問明真相,那談得上就是求和,師兄,你不會懷疑我會徇私吧?」

  天璣說道:「你和齊勒銘的私交深淺如何,也只有你自己知道。我還沒有資格懷疑。」

  天梧又咳一聲,說道:「天璿師弟,你說的也是正理。好,那你就過去和齊勒銘先行說個清楚吧。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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