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梁羽生 > 幻劍靈旗 | 上頁 下頁 |
三 |
|
齊勒銘道:「你懂甚麼,你可以殺我,但可不能禁止我和娟娟說話。我是對娟娟說的,不是對你們說的。娟娟,正因為我是齊家的兒子,所以須挺著腰死去,才能無愧齊家,你懂了嗎?」 穆娟娟是懂得他的意思的。本來她想對「武當五老」說明,齊勒銘的武功早已廢了,用不著他們來勒令他「自廢武功」。但如今她已懂得了齊勒銘的意思,這話可就不能說出來了。因為說了出來,就等於是替齊勒銘向對方求情,而齊勒銘是死也不能向對方求情的! 她心痛如割,只恨自己做錯了事,不該一早就捏碎了齊勒銘的琵琶骨了。 「早知如此,我應該讓他暫且保留武功的。只要他琵琶骨未碎,我給他服下酥骨散的解藥,他還可以和武當五老比劍。如今琵琶骨已碎,那是沒有靈藥可續了!」穆娟娟心想。 後悔已經遲了,怎麼辦呢? 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!」她忽然想起了和齊勒銘定情之夕的盟誓,心中已是得了主意。她緩緩的回過身,緊緊的靠著齊勒銘。 齊勒銘忽道:「你們只是找我算賬吧?」 玉真子道:「不錯!」 齊勒銘道:「那麼,此事就與她無關了,你們……」 話猶未了,穆娟娟已是打斷他的話道:「齊郎,今日之事,都是我累你的,你怎能說這樣的話。事到如今,難道你還要分甚麼你的我的嗎?」 「今日之事,都是我累你的!」這句話,齊勒銘當然是聽得懂的,但玉真子卻聽不懂——他怎想得到穆娟娟早已捏碎了齊勒銘的琵琶骨呢? 因此,他反而點了點頭,對穆娟娟說道:「不錯,雖然他是你的情夫,而他之所以弄得身敗名裂,也是由你而起。但他和武當派的樑子,卻與你無關。今日之事,我們不是來評定你的人品,只是來找他算賬。所以,你是可以走的。玉虛師弟,你同意我放她走嗎?」由於玉虛子與齊勒銘結的樑子最深,而他和穆娟娟也有點過節,故此玉真子徵求他的意見。 玉虛子道:「我同意。」接著面向穆娟娟說道:「華山派掌門被害之事,你是脫不了嫌疑的。那日在華山之上,我本來也想把你擒下的。但現在我卻不想對付你了。華山之事,有華山派的門下弟子來管,用不著我來越俎代庖。我們講究的是恩怨分明,今日我們來找齊勒銘算賬,只要你不助他,你走你的吧!」 他們以為已經是網開一面了,穆娟娟是懂得時務的,當然會走。那知穆娟娟非但不走,反而和齊勒銘靠得更近了。 齊勒銘道:「娟娟,這可不是我為你向他們求情的,他們要你走,你就走吧!」 玉虛子也道:「咦,我們已經網開一面,為何你還不走?」 穆娟娟一挺胸膛,毅然說道:「你們也已經知道是我累得他身敗名裂的了,我與他生則同生,死則同死!你們要殺他請先殺我!」 齊勒銘面對武當五老的長劍,傲然不懼。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只是他的女兒——齊漱玉。 *** 齊漱玉獨自走向市區,想起剛才的事情,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。她竟然以女兒的身份,替父親撮合了一段姻緣。而那個女人,在不久之前,還是她所深惡痛絕的。 「我作弄了爹爹,爹爹是怪我還是感激我呢?唔,我想爹爹多半是在發了一頓脾氣之後,心裏還是感激我的。他會發現穆阿姨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,我這樣做對他有好處,對媽媽也有好處的。 「爹爹和媽媽的婚姻本來是不幸的婚姻,但能夠有這樣一個結局,對他們來說,也可以說是各得其所了。 「媽媽當然是喜歡她現在的生活,不喜歡再回到齊家的。 「而我呢,我有兩個媽媽,那也不錯呀!」 想到對各方面都有好處,她不覺大為得意,似乎她的「惡作劇」也變成了「得意的傑作」了。 不過在得意之中也有幾分惶惑。 因為她現在開始想到了衛天元了。 在她的心目之中,衛天元的地位本來比她的父親還更重要,(雖然她自己也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,但事實卻是這樣。)現在,父親的事情已經不用她「操心」了,她對衛天元的思念就更加深切了。 她已經從穆娟娟口中知道,姜雪君口中說的那個「古怪女子」名叫上官飛鳳,而這個上官飛鳳是可以幫她找到衛天元的。 「這位上官姐姐為甚麼還不來找我呢?雪君姐姐說她神通廣大,我不找她,她也一定會找到我的。」 不知不覺,已是踏入市區了,她一直等待有「奇蹟」出現,但那個神通廣大的上官飛鳳仍然沒有在她面前出現。 她急於和師兄會面,實在沒有耐心再等待「奇蹟」的降臨了。 她打開穆娟娟給她的那張字條,上面寫有一個地址。這是上官飛鳳的地址。 穆娟娟說有兩個辦法可以找到上官飛鳳,一個是到這個地方去找她,找不到的話,就去震遠鏢局。即使她不在鏢局,也可以打聽到她的消息。穆娟娟還說,衛天元甚至也有可能藏在震遠鏢局。關於後者,姜雪君也說過同樣的話。 她從來沒有見過上官飛鳳,也想不通這個上官飛鳳怎的忽然變成了衛天元的密友,她不僅有點感到不大舒服,而且有點惶惑不安的感覺了。 震遠鏢局就不同了,總鏢頭湯懷遠是她小時候曾經見過的人。何況她的師兄也有可能就在震遠鏢局。 按常理來說,與其去找一個陌生人幫忙不如去找熟人,但她在反覆思量之後,還是寧願去找上官飛鳳。 因為在震遠鏢局裏,有她害怕見到的人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