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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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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十四回 賊子幾番施詭計 錢鏢一擲破奸謀 李思南心頭「卜通」一跳,強自鎮攝心神,說道:「是和我同路走難的朋友,她也是漢人,流落異國,孤苦無依,不幸又遇上戰禍,想回故鄉,是以我與她結伴同行,略盡保護之責,不料昨日卻在亂軍之中失散。她的遭遇怎樣?你可以告訴我嗎?」李思南怕石璞有所顧慮,不願吐露真情,因此瞞過了他與楊婉的未婚夫妻的關係。不過他把楊婉說成是與他相依為命的「難友」,那也是事實。 石璞道:「就是在那場風暴來到之前發生的事。俘虜是分開男女的,在女俘虜的隊伍中,有一個紅衣女子似乎就是你所說的那位姑娘。」 李思南道:「不錯。昨天她穿的正是一件淡紅色的衣裳,原來她做了俘虜。她發生了什麼事情?」 石璞道:「你別難過,恐怕她、她不能回家了。」 李思南一把抓著石璞,叫道:「究竟怎麼樣了?快告訴我。」李思南心中已知不妙,但一個「死」字還是不敢說出口來。 石璞嘆子口氣,說道:「有一個韃子軍官見她長得貌美,走去調戲她,這位姑娘好烈性,掏出了一柄匕首,只是一下子就把那韃子刺死,後來、後來韃子紛紛跑來,那位姑娘抽出匕首,一刀就刺進了自己的心窩。她、她自盡了!……」 儼似晴天起了霹靂,「轟」的一聲,李思南的腦袋都好似給炸開了。他呆是木雞,中了瘋似的,雙眼圓睜,眼淚卻沒流出。 石璞大驚道:「李兄,醒醒!」 過了半晌,李思南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,叫道:「婉妹,你死得好慘!你死了我怎麼還能夠獨生?」 石璞見李思南如此情狀,已知李思南和這位姑娘絕非普通「難友」關係,當下安慰他道:「男女俘虜是分開的,距離相當遠,也許我看得不太清楚,未必就是你說的那位姑娘。」 李思南拭淚道:「你不必安慰我了。這女子穿的是紅衣裳,又那麼烈性,不是她還是誰?」 石璞道:「姑娘家穿紅衣裳的最平常,不見得就只有她才穿紅衣吧。還有,在那女子一刀刺進自己的心窩之後,風暴隨即就來,我們男俘虜目睹這件摻事,人人都是氣憤非常,趁著風暴,我們的暴動也就爆發了。那女子死了沒有,我們就不知道了。如果是刺得不深的話,說不定還可以活命。」 李思南忍不住又流淚,咬了咬牙,說道:「活轉來也還是落在韃子的手中,以她那樣剛烈的性情,總是免不了一死的。」 石璞緊緊握著李思南的手,說道:「李兄,有兩句話不知我該不該說?」 李思南道:「你我同道中人,一見如故,有話直說無妨!」石璞道:「請李兄把眼光看遠一些,不要只是看到自己親人所受的不幸!」 這兩句話儼如當頭棒喝,李思南悚然一驚,說道:「你講得對,是我錯了。」石璞接下去說道:「在這場大戰亂中,無辜死難的人不知多少。如果那位壯烈犧牲的紅衣女子當真是李兄那位姑娘,李兄就更應該有勇氣活下去,為了給她報仇,也為了給無數無辜而死的人們報仇!」 李思南滿面通紅,說道:「多謝石兄的金玉良言!」抹乾眼淚,抬起頭來,只見天已亮了。 石璞道:「我該走啦。多謝李兄告訴我師妹的消息,我想到蝴蝶谷找尋她們。李兄,你有什麼計劃,倘若你不急於回家,咱們同走如何?」 李思南道:「蒙古騎兵來去如風,此時想必是正在向西夏的京城進軍,我想趁這個檔口溜過邊境。否則待他們回師攻金,那就難以過關了。」 石璞知道李思南是蒙古的「逃犯」,聽他說得有理,便道:「既然如此,我不勉強你了。咱們後會有期了。」 李思南道:「你這身染有血跡的衣裳恐怕惹人注目,若不嫌棄,請把我這件夾衣罩上。」李思南脫下穿在中間的夾衣,因為是穿在中間,還未沾上塵土,相當新淨。他們的身材相差不了多少,石璞脫下俘虜「夾衣」,穿上這件夾衣,剛好合適。 李思南道:「蒙古的大軍不知過完了沒有,石兄你是向內地走的,可得分外小心。」 石璞道:「多謝李兄提醒,我會當心的。我走啦,你可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師妹麼?」石璞是因為李思南昨天還和他的師妹同在一起,是以有此一問。 李思南若有所思,半晌說道:「沒有什麼,只請代我向令師妹和孟女俠問候,告訴他們我已經回去了。」 石璞走後,李思南攝土為香,默默禱告:「婉妹,我向你發誓,不管你是死是活,我今生決不再娶!你若不幸死了,我一定要多殺幾個韃子,給你報仇!」禱告之後,不覺又暗暗嘆了口氣,心道:「我怎能還幻想她活在人間,她當然是死了。」 李思南這個誓言不是無因而發的。 楊婉生前最不放心他與孟明霞,這一點李思南當然不會不知。 他之所以不願意跟石璞回到蝴蝶谷去見孟明霞,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,楊婉若是在生的話,他倒還可以和孟明霞保持友誼;楊婉一死,他自感內疚於心,卻是不願再和孟明霞見面了。是為了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呢?還是怕觸動了自己的創傷?他不知道,他也沒有想過。這是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秘密,連他自己也不敢揭開。如今他作了這個決定,只是因為他認為「應當」這樣做,才算「對得住」楊婉。 但楊婉是死是生,這卻還是一個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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