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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想不到的是陳石星未曾遭遇他的暗算,卻是段劍平先碰上了。

  一知道這個冒牌的殷家家人是鐵廣之後,陳石星當然也就立即想到他的另一樣絕技──喂毒暗器了。

  就在那人把手一揚的時候,陳石星大叫起來:「段兄,小心暗器!」同時也把手一揚,把一枚石子以彈指神通的功夫彈出去。

  ***

  那人把手一揚,七點寒星電射而出。他射出的暗器是淬過劇毒的梅花針。

  幸虧陳石星的警告來得及時,段劍平在這電光石火之間,一個轉身反手,揮袖一拂。

  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,七枚梅花針有六枚給他拂得四散落地,但有一枚還是射中了他!

  原來那張空白的信紙也是浸過毒汁的,段劍平的手指染了了毒,片刻之間,手臂也麻木不靈了。功力大打折扣,是以未能躲過最後一枚。

  段劍平吸一口氣,陡地轉過身來喝道:「原來你是鐵廣,哼,你這下三濫下毒本領豈能奈我何哉!」

  陳石星那顆小小的石子從百步之外飛來,兀是挾著尖銳的破空之聲。鐵廣在百忙中斜躍閃避,石子擦肩而過,打得他的肩頭火辣辣作痛。

  他雖然勉強躲過了百步之外飛來的石子,卻躲不過在地面前的段劍平反手打他的那一掌。

  大理段王府的武學世代相傳,享譽一千數百年,段劍平是段家武學的衣缽傳人,委實非同小可。雖然是在中毒之後,這一巴也打得鐵廣的臉上開了個顏料鋪,紅的是血,綠的是鼻涕,瘀黑的是賁起的肉塊。

  段劍平心頭一涼:「我真的是不濟了,這一掌竟然奈何不了這個奸賊了!」

  鐵廣急忙逃跑,發出一聲長嘯,這是他和同伴約好的暗號。

  ***

  陳石星飛快趕到段劍平身邊,將他扶穩,急忙問道:「段兄,你怎樣啦?」

  段劍平道:「不妨事,鐵廣一定還有黨羽,麻煩你快去替我打發他們。不要讓賊人傷害了我的書僮!」這個書僮自小服侍他,對他極為忠心,他是把他當作弟弟一樣愛護的。

  就在此時,那小書僮在石台下面發出的叫聲也傳入他們耳朵了。果然是碰上了敵人了。

  陳石星無暇多說,連忙把一顆解毒的藥丸,納入他的口中,說道:「好,我去去就來!」

  小書僮剛剛發出呼叫,只見一個和尚已在向他撲來。這個胖和尚正是少林寺的叛徒照空,江湖上人稱鐵杖禪師。

  他是來接應鐵廣的,本來無暇去對付這個小書僮,但這小書僮一叫,又正擋著他的去路,他就順手要殺掉這小書僮了。

  大出地的意料之外,這一抓竟沒有抓著這個書僮。

  原來這個書僮自小跟隨段劍平練武,別的本事學得尋常,但卻練成了很不錯的輕功。

  小書僮避過兩次,避不過第三次。他剛剛躍起來,腳跟給鐵杖禪師抓著。

  就在此時,鐵杖禪師忽覺金刃劈風之聲來到背後,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,一聽就知是一柄長劍指到了他的背後了。

  在這性命俄頃之際,他如何還能顧得及殺害這個小書僮,當下順手一拋,迅即斜躍丈許開外,揚起禪杖,一招「夜戰八方」,猛掃過去。

  只聽得「當」的一聲,花火四濺,對方的長劍並沒給他的禪杖震落,反而沿著他的禪杖削上來了。

  是誰有這樣精妙的劍法?鐵杖禪師大吃一驚,連忙把鐵杖擺過一邊,又再斜躍了三步,這才敢回過頭來,一看,原來就是那日在陳家墓地碰上的那個少年。他吃過陳石星的大虧,如何還敢逞能,趕忙逃命。陳石星跑回去看那個書僮,那小書僮給鐵杖禪師一拋,順勢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,消解了那一拋的勁道,跌下來的速度緩慢許多,居然給他平平穩穩的落在地上。低頭一看,只見腳踝有五道指印,如同烙過一般,嚇出一身冷汗。

  陳石星道:「小兄弟,別怕,我給你敷上金創藥。」

  小書僮想起自己剛才還在講他的壞話,不禁又是感激,又是羞慚,「陳相公,多謝你救了我的性命,我,我可對不起你。」

  陳石星微笑道:「你歇會兒再來,我先去看你的小王爺。」

  他看清楚鐵杖禪師和鐵廣已經會合一起,逃跑到半山腰了,並沒別的敵人,於是趕快施展輕功,又回到那個石台。

  只見段劍平在石臺上盤膝而坐,頭頂冒出熱騰騰的白氣。

  「啊,你回來了!」段劍平的耳朵倒還是很靈,陳石星一回到石台,他就睜開眼睛說道。

  「別忙說話!」陳石星知道他正在默運玄功把毒氣逼出來,毒氣隨著汗水蒸發,有股難聞的臭味。陳石星連忙一掌按著他的後心,以本身的真氣輸送進去,助他推血過宮。

  陳石星剛才給他吞服的那顆藥丸,雖然功能解毒,但對毒龍幫幫主秘制的劇毒暗器,可沒多大的效力,不過可以延緩毒發的時間而已。幸虧段劍平內功的根底甚好,此時又得陳石星之助,毒氣漸漸蒸發,陳石星粗通醫理,給他把脈,知他已無性命之虞,這才稍稍放心。

  但段劍平的脈息還是很弱,也不調和。陳石星心裡想道:「他中的毒如此厲害,要想拔清餘毒,恐怕最少也得兩三個月,他必須有個得當的人給他看護,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他調治。嗯,本來我是應該看護他的,但我卻不是最適宜的人。」

  心念未已,段劍平又睜開了眼睛,說道:「好得多了,陳兄,多謝你的救命之恩,我不知應該如何報答你才好。」

  陳石星笑道:「你說這話,就不是把我當作知己了。先別說話,待你好了,咱們以後再談。」

  「不,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。你們的坐騎是我不告自取的。我是恐怕你和雲姑娘也許不會再去大理,故此代江南雙俠取回,省得你多走一次。」

  在與雲瑚相會之前,陳石星的確是不想再去大理的,但他卻從未想過不許雲瑚到大理去見段劍平。聽了這話,不覺苦笑說道:「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。不過,你其實是應該見見雲姑娘的。」

  「不瞞你說,我是很關心雲瑚的,我對她就好像她是我的妹妹一般。」段劍平繼續說道:「有你照料她,我是可以毫無牽掛了,我約你今晚相會,就是想你知道我的心事,希望你今後更好的對待她。」接著好像帶著自嘲意味的笑道:「其實,我當然知道你會對她好的,也用不著我拜託你啦。」

  陳石星心亂如麻,說道:「關於雲姑娘的事情,我正要和你說!」可是這次卻輪到段劍平阻止他了。

  「陳兄,我知道你想說什麼,你不必說了。我是誠心祝禱,祝願你們一生快樂。」段劍平說道。

  陳石星固然是心亂如麻,但段劍平的心情卻比他更亂。在段劍平說話的時候,陳石星只覺得他的脈搏跳動得很厲害,陳石星的心頭也不禁如墜鉛塊了。

  一陣山風吹過,陳石星微感寒意,並不是他禁不起深夜的寒風,而是他突然得到一個主意,他從來沒想到要這樣做的,現在他卻要這樣做了。

  他忽地點了段劍平的昏睡穴。

  陳石星把段劍平放下,站了起來,只見那個小書僮正在一拐一拐的走上山坡。

  「我家少爺怎麼樣了?」書僮看見段劍平躺在石台,動也不動,甚為吃驚。

  「他中的毒相當厲害,不過你也不用擔憂,危險關頭已過,你家少爺並無性而之憂。你來得正好,幫一幫我的忙吧。」陳石星說道。

  「請陳相公吩咐。」

  「你們住在什麼地方,甯師傅還在那裡嗎?」

  「我們租了西門外一間民房居住,甯師傅今早已經走了。是少爺叫他先騎一匹馬回去的。」

  「啊,在西門外那太遠了,甯師傅又已走了,那麼,你們的少爺在那裡養病可是不大相宜。」

  「我正是擔憂這層呢。」

  「你相信我嗎?」

  「我和少爺的性命都是陳相公你救的,我怎不相信你?」

  「那就好。」陳石星說道:「我給你找一個地方,托一位朋友照料你的少爺。這位朋友姓殷名宇,他是一柱擎天雷大俠的大弟子。他會請桂林最好的大夫替你家少爺治病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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