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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雲瑚說道:「真是無巧不成書,這枚透骨釘打落了我插在頭上的一根玉簪,幸好沒有給他傷著。只可惜,我誤了事,給敵人都跑掉了!」

  陳石星道:「好在你有先見之明,已經拿了一個俘虜,咱們現在就去盤問那個俘虜。」

  不料那個俘虜竟失了踪!

  那人是給雲瑚的錢鏢打著穴道,滾下山坡的。所過之處,被他身體壓伏的野草,還是萎靡不振,未能抬起「頭」來。亂草上不時可以發現點點斑斑的血跡,想必是他滾下去的時候,給一些尖利的石子擦傷了。

  陳雲二人跟著血跡尋找,到了一個亂草叢中,血跡再也找不到了。他們還未死心,再向前尋找,一直走到山腳,仍然不見。

  雲瑚說道:「奇怪,他分明是給我打著了麻穴的,我這是獨門的打穴功夫,要十二個時辰之後,穴道方能自解。十二個時辰之內,他應該是不能動彈的。」

  陳石星道:「這人不過是給那四個魔頭作嚮導的,本事低微,諒他也不能自行解穴。」

  雲瑚說道:「就是有人救他,那個人也必須懂得我雲家點穴功夫,否則,除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,內功已臻化境,可以用本身的真力,給他衝開解穴,嗯,真是邪門!」

  兩人邊走邊說,不知不覺已是踏過花橋,只見城中炊煙四起,一彎新月從東方升起,投影江心。「花橋煙月朦朧」,詩人筆下風景,已是變成了展現在他們眼前一幅真實圖畫了。

  回到那間客店,店主人笑面相迎,說道:「我正要盼兩位相公回來呢。」陳石星道:「我這位朋友仰慕普陀山的風景,我陪他去走了一趟,可惜時間晚,七星岩是不能進去遊玩了,只能明天再去啦。累你等候了。」

  雲瑚笑道:「桂林風景甲天下,果然名不虛傳。我們是玩得都幾乎忘記回來了,不知不覺就這麼晚啦。」

  他們怕這店主人起疑,不待他盤問便加解釋。

  那店主人卻似乎並不在意他們去了什麼地方,說道:「兩位可惜回來遲了一步,剛剛有兩位貴友來過。」

  陳石星吃了一驚,「我剛剛回到桂林,怎的就有人來找我了?什麼人消息這樣靈通?」

  「這兩人是誰?我一進城就到貴店投宿,並沒有告訴任何朋友,他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?莫非是找錯人吧?」陳石星連忙問道。

  店主人道:「不會錯的,他們說出你們的年齡、相貌,你們的坐騎,和陳相公攜來的木匣子,每一樣都描述得很清楚,想來當然是你們的朋友了。至於他們怎樣知道你們住在這裏,那我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雲瑚笑道:「你說了半天,還沒說出他們是姓甚名誰呢?」

  店主人道:「我問過他們,他們說待兩位相公回來,只須我一講你們就會知道的了。」亦即這兩人並沒留下姓名。

  雲瑚說道:「那你講呀,這兩個人多大年紀,什麼模樣?」

  店主人道:「來的是一男一女,年紀和你們差不多。衣著很好,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。」「原來那個衣著華麗的少年,向他打聽陳石星,一出手就賞他十兩銀子,是以他對這兩個人自是甚有好感,當時也不便多加盤問了。

  陳石星如有所思,忽地問道:「那個男的可是隨身帶有一管玉簫的!」

  店主人道:「不錯,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碧綠可愛的玉簫呢。他說話之時,就是拿著玉簫在手上盤弄的。這麼說,這兩個果然沒錯是貴友了吧。」

  陳石星道:「我是最近見過他們,卻不算是什麼深交。他們沒留下姓名,可留下地址嗎?待我去回拜他們?」

  店主人道:「我還沒講完呢,他們聽說兩位外出未歸,很是失望。那少年向我借了紙筆,留下一封信給你。我沒敢拆開來看,想必信上寫有地址!」

  陳石星接過那封信,說道:「好,多謝你費神替我招呼朋友了。我準備明天回拜他們,今晚想好好睡一覺。若是有別的人找我,你可別要說我在這裏了!」說罷,賞給那店主人一錠元寶,約莫也有十兩左右。一個小客店的老闆,那曾見過如此豪闊的客人,接過銀子,眉開眼笑,忙不迭的答應,心裏想道:「怪不得相士說我立秋之後要行好運,果然今天一天之內,就接到了兩個財神。」

  陳石星和雲瑚回轉房間,關上房門,悄悄說道:「這兩位朋友,恐怕就是咱們昨天在路上碰見的那『八仙迎客』中最後的『二仙』了?」

  雲瑚點了點頭,說道:「不錯,那兩個人正是一男一女,男的腰間插有一管玉簫的。看來他是為了賞識你的琴技想要和你結交的,你去不去拜訪他們呢?」

  陳石星道:「且看一看他這封信上寫的什麼再說吧。」

  打開信一看,只見寫的是:

  「湘灕分界,道左識荊,流水高山,得聆雅奏,仰慕彌深,渴欲攀交,但盼俯允。弟以別事羈身,匆匆來去,榕城雖好,未許淹留,兄台若肯折節下交,請於三日之內,一來陽朔,建花峰上,同觀日出如何?」

  下款的署名是「葛南威」,另外角落還有一行小字:「兄台意欲會晤之人,蓮花峰上,或許亦能相見。又及。」信的正文還不怎樣,看了這行小字,陳石星卻是不覺呆了。正是:

  道旁逢怪客,約會費疑猜。

  欲知後事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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