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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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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芷芳吃了一驚,暗自想道:「這個大夫真是醫術如神,連日子也能診斷出來。」說道:「不錯。」 鄂卜蘇道:「你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嗎?」 李芷芳心想:「他是個安份守己的大夫,要是我不告訴他,他怎敢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病人?恐怕還會疑心我是女強盜呢。個過,怎樣說才能令他相信呢?」要知李芷芳是涼州總管的女兒,這身份自是不能向他透露。 李芷芳想起自己剛才喝的乃是參茶,靈機一動,說道:「實不相瞞,我的哥哥是從關外下關東的參客,一年前與一幫參客結伴來長白山採參的。本來說早則三個月,遲則半年就可回家,不料一年過去,音訊全無。是以我特地出關來找哥哥。想不到三天之前碰上一班強盜,廝殺一場,幸而能夠逃脫。」參客的家人子女十九是練過武功的,是以李芷芳冒充參客妹妹的身份。 鄂卜蘇半信半疑,心裏想道:「看來她倒不像是個壞人,但她的說話恐怕還是有不盡不實之處。」 那老大娘道:「唉,這小姑娘真可憐,你給她用心醫治吧。」 鄂卜蘇想道:「醫者父母心,不管她是什麼來歷,我豈能見死不救?」 李芷芳道:「大夫,我的病怎樣?」 鄂卜蘇道:「我會盡力替你醫治的,不過,你可不能心急,恐怕要在我這裏調養幾天。」 李芷芳心裏想道:「還有三天就是『祭陵』之期,錯過這個日子,恐怕是見不到爹爹的了。」但身體有病,亦是無可如何,只好說道:「大大,你真是好人,只是打擾你了。」 鄂卜蘇道:「那算不了什麼,不過,你剛才說的事情,我倒是覺得有點奇怪。」 李芷芳心頭「卜通」一跳,只道他已經識破自己的謊話,不知如何回答才好。心念未已,只聽得鄂卜蘇已在繼續說道:「長白山一向是沒有強人的,怎的你卻會碰上匪徒截劫?」 李芷芳人急智生,說道:「大夫,你是滿洲人吧?這話我不知該不該和你說?」 鄂卜蘇老於世故,怔了一怔之後,已是猜到幾分,說道:「小姑娘,你但說無妨。我雖然是滿洲人,我的老伴兒可是漢人,我決不偏袒我自己的族人的。」 李芷芳說道:「實不相瞞,我碰到的不是強盜,是官兵。但官兵和強盜可差不多,他們見我單身一個女子,就、就、就跑來……」頰上微暈輕紅,好像不好意思說出口來。 鄂卜蘇與老妻彼此相視,心中俱是明白,想道:「原來她是給官兵調戲。」 那老大娘義憤填胸,說道:「小姑娘,你放心在我們這裏養病。我認你作侄女兒,決不讓那些千殺的官兵來騷擾你。我這老伴兒雖然是山溝裏的窮大夫,也常有官長請他治病。要是那些官兵膽敢胡作非為,我這老伴兒就不給他們治病。諒他們也得給點面子。」 李芷芳說道:「你們對我這麼好,我真不知如何報答你們。」 鄂卜蘇道:「我們做大大的給人治病是份所應為之事,不過你這病中氣太弱,可得要上好的老山參才能早些見效。」 李芷芳道:「我身上還有一點銀子……」 鄂卜蘇道:「銀子小事,我治病救人,也不是貪圖銀子的。要是我家裏有老山參的話,我早就給你了。」 那老大娘道:「上好的老山參,是有銀子也沒處買的。不過好在這裏離長白山沒有多遠,山中的參戶,我都熟識。我可以給你去碰碰運氣,看看是否可以找得幾支老山參回來。」 鄂卜蘇道:「好,那麼事不宜遲,你就去吧。我先煎一劑草藥給她喝。」 那老大娘剛要出門,忽聽得蹄聲得得,有四騎馬來到他們的門前,忽地停下來了。 老大娘悄聲說道:「騎馬來的,恐怕是官兵。」 鄂卜蘇道:「待我出去應付他們。」 那些人拍門叫道:「大夫在家嗎?」鄂卜蘇應道:「在!」打開門一看,只見四個人中,果然有一個是軍官。但其他三個人,卻是頗出他的意料之外。 這三個人,一個是和尚,一個是道士,一個是半老徐娘,打扮得十分妖冶。 鄂卜蘇怔了一怔,問道:「是那一位要看病?」 那半老徐娘「啐」了一口,說道:「你別詛咒我們,誰要看病?」 鄂卜蘇莫名其妙,說道:「不是看病,來找我這個草頭大夫做什麼?」 那和尚粗聲粗氣地說道:「老實告訴你吧,我們是來查看你這裏有沒有病人的。」 鄂卜蘇道:「唉,我這幾天可真是倒楣得很,沒有一個病人上門。」 那軍官冷冷說道:「你說實話,有沒有兩個外地口音的人找你治過傷?」軍官說了之後,道士接著便給鄂卜蘇描繪那兩個人的形貌。 李芷芳躺在裏面,越聽越是吃驚。道士描繪那兩個人,她一聽就知道是羅浩威和耿電。 原來這四個人乃是奉了完顏長之之命,搜查羅、耿二人的下落的。那個軍官正是金國御林軍中的第三名高手金光燦,道士是朝元道人,和尚是觀照上人,那半老徐娘則是和薩怒窮串通哄騙過秦龍飛的那個馬寡婦。他們業已知道羅浩威受了重傷,是以到長白山附近各個村莊的大夫家裏查問。 李芷芳暗暗吃驚,心裏想道:「即使我沒有病,只一個金光燦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,這可如何是好?」 只聽得鄂卜蘇說道:「我這個山溝裏的草頭大夫,那會有遠地的病人慕名到來求醫?你們說的那兩個人,我確實沒有見過。」 馬寡婦側耳一聽,冷冷說道:「你說沒有病人,要是我搜出來怎麼樣?」原來她已經聽得房間裏李芷芳喘著氣的呼吸聲息。 鄂卜蘇賠笑道:「大嬸,你誤會了。我說的沒有病人,是指前來求醫付診金的病人。」 馬寡婦道:「如此說來,你家裏是有病人了?」鄂卜蘇情知已是瞞不過他們,只得說道:「不錯。」 馬寡婦緊接著就問:「是你的什麼人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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